那时正值秋末,
薛太傅因疾病久不愈,即将辞官回乡,陛下虽然不舍得,但还是准许了。
下早朝后,薛太傅去翰林院找宋翎。
小宋翎本来是要与薛太傅一同回梧州的。
下朝时间到,小宋翎便高高兴兴去去找先生。
路过,学堂的角落里撞见自己的父皇,睁眼跟上去,却看到看到自己敬爱的父皇,亲手打了皇长兄一耳光。
小宋翎看到兄长挨打,害怕地停下脚步。
却听到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宋琅说:“可是父皇,我明明可以射的比三皇弟更准,儿臣的策论您也说是最好的……”
“够了,宋琅你要记住你和宋翎不一样,你将来是要做太子的,你应该做的是收敛起你的锋芒,不要为这点小事和宋翎争,更不要强出头。”
“儿臣明白。”宋琅拱手弯腰。
“你明白就好,宋翎对你来说并不是最大的敌人,他没有竞争力。”陛下轻揉宋琅的头发。
……
短短几句话,让小宋翎引以为傲的一切,被碾压的稀碎。
父皇似乎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小宋翎握紧手心,红着眼强迫自己不落泪。
转身便看到谢太傅站在不远处。
谢太傅把小宋翎带到水榭亭中,
水中落花点点,倒影重重间,窥见两人。
“先生,你觉得我与皇兄谁最厉害。”
“回殿下,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皇子。”
宋翎回头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原来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如皇兄,只有他还觉得自己是最独特的。
“殿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还年幼,不急着展露锋芒。”
“如今我辞官,士钰也要随着我回梧州老家,往后的路便要靠殿下自己走了。”
“先生,你对士钰的期望是什么?”
薛太傅垂眸,“平安康健。”
“先生,我和皇兄你觉得谁更适合成为太子。”
“殿下!此等话不可妄议。”薛太傅立刻沉声呵斥。
“如果我以学生的身份,询问自己的先生,我和兄长谁更适合执掌家业,您能给学生一个准确的答案吗。”
薛太傅叹了口气,“自古以来便是嫡长子继承,而且大皇子的性格更适合……”
“算了。”
宋翎转身离去。
那次,他没有与薛太傅回梧州,躲在宫中一直生病,烧得都迷糊了。
直到薛太傅去世也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师兄,不进去吗?”霍诤言在一旁提醒。
宋翎回过神,呼吸略微急促,踏入那道门时,他的掌心微微有些湿濡。
“翎少爷,您是来找小郎主的吧?”
宋翎点头。
老管家满脸笑意把宋翎迎进门,“自从老爷去世,大郎主不知所踪,小郎主又被贬,府中门庭冷落。”
“翎少爷是这两年唯一来看小郎主的。”
“士钰他如今过的如何。”
老管家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满是皱纹的脸庞紧皱起,越发老态,“小郎主这两年一直很消沉。”
“你看这府中人都快走光了,小郎主也不管,梧州这片地薛家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就是这了,少爷在院中,老奴便不打扰您和小郎主叙旧了。”
老管家走后,宋翎踏入院中。
风乍起,满院的落叶簌簌反扑于脚边,犹似缱绻不舍。
霍诤言站在院外,“师兄,可要我回避?”
宋翎回头,见霍诤言还停在原地,“你随我进来,不然我叫你来做什么?”
霍诤言轻咳,好像也是。
两人的声音惊动房中人,薛士钰放下手中的书打开门。
宋翎与他遥遥相望。
薛士钰秀气的眉头慢慢皱起,“原来王爷还记得薛府的路,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宋翎轻咳,当年他错过了先生的葬礼,总归都是他的不对。
“士钰,当年的事我很愧疚……”
“这话你应该与我父亲说,而不是对我说。”薛士钰冷声说。
薛士钰和先生不一样,先生崇尚中庸,内敛,在朝堂之中也是中立与世无争,孑然不沾世故。
薛士钰却忠勇正直,敢于直谏,哪怕把自己撞的一头血,贬官丢出京州也不屈服。
宋翎需要这样的人。
薛士钰也是能让他信任的人。
在京州,单打独斗闯不出天地。
“你找我不只是为了我父亲而来道歉吧。”薛士钰看了眼宋翎身后的霍诤言,唇角轻抿。
“当年在学堂临窗对读时,我曾问过你可愿与我一起挥斥方遒,共济天下百姓……”
薛士钰厉声打断宋翎的话,“宋翎!你不要命了!”
宋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