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一直朝前走着,同时四周的场景也开始不断变化了起来,走廊,庭院,木地板,石子路
人开始多了起来,一个又一个地从他的身边穿行而过,有人蹭过了他的肩膀,有人撞歪了他的身体,甚尔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前行,却始终没有哪怕一个人回过头来,甚至是连半分的停顿都没有。
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甚尔抬手按了按自己胸腔里还在跳动的那颗心,嗤笑了一声。
什么呀,这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甚尔抬眼看向四周,周围所有的人脸上都是蒙着一层白雾。
的确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于一向看咒力划分“人”的禅院,像他这样零咒力的,是连“人”都算不上的。
既然“非我族类”,那自命不凡的咒术师们又岂会屈尊降贵地将生于头顶的眼睛低下来看一眼毫无咒力的“猴子”呢
所以说看不到。
他在禅院好好地活着,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血液还在不断地循环,但可惜他却并不“存在”。
可惜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不,并不可惜。
甚尔顿了一下,身形已经从稚嫩幼儿蜕变成青涩少年的甚尔不再继续朝前走去,而是站定在原地,看着一片又一片的白雾在眼前飘过。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可惜的东西。
声音再次在甚尔的耳边响起,甚尔只感觉脑子里似乎也有一团白雾,把他搅得现在晕乎乎的。
那个声音又继续说了。
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你,你现在不也不再看得见他们了吗
甚尔看着眼前一个个被白雾抹去面孔不再看得真切的人,对此不置一词。
那个声音从哪里来的,甚尔不知道,但是甚尔莫名感觉这声音很熟悉,是谁的声音
没想到我居然也还在在意这种事情啊那个声音这次的语气变得嘲讽起来,似乎是在自嘲
我还以为我早就不会在意了的。
脑中的白雾还在翻滚,甚尔的脑子依旧乱糟糟的,但他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那个词。
“我”
对啊。那个声音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你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吧
你是我。
我是你。
为什么会有两个“我”
此时甚尔脑中翻腾的白雾终于消停了一点,甚尔晃了晃脑袋,这么在心里问道。
不过脑中的声音却并没有回复他,甚尔也没有在意,又开始继续向前走。
不断的有人与他擦肩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去,身周的雾气也逐渐浓郁了起来,甚尔视线所能看到的范围越来越小。
可是这条路却好像没有尽头一样,甚尔也像不知疲倦一样一直往前。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最后甚至几近将他吞噬。
你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又或者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久到甚尔都以为那个声音不会再出现时它却突然又响了起来,还没头没脑地问了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甚尔闻言一怔,一直在往前迈动的脚步又再次停了下来。
不对劲吗
甚尔终于认真地开始思考起了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其实哪里都不对劲,明明应该是熟悉的地方却给他一种陌生又极度不适的感觉,到处都蒙着的白雾,看不清的脸,没有尽头的路
明明哪里都不对,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呢甚尔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可是总感觉真相在被雾遮掩着,脑子也在被雾搅乱着。
该死的,到底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甚尔痛苦地抱着脑袋蹲了下来,竭尽全力地想挣脱那片浓雾。
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明明应该是朦胧而纯洁的白色,现在却透着一股阴冷与恐怖。
一缕缕白雾攀上了他的四肢,缠上了他的脖颈,还试图侵入他的口鼻,明明应该是轻盈缥缈的雾气,却有如毒蛇般的阴冷。
甚尔试图像挣脱绳索一样抓住它,扯开它,但手指却直接穿透了雾气。
这时这雾才像有了一点雾的样子,碰不到,挣不开。
可是当它收紧在甚尔的四肢,脖颈时却有了缓慢扭动着勒紧的蛇躯一样的实质感。
甚尔大口喘息着,与白雾的搏斗让最强的天与咒缚都开始感到疲累,当然,最让他感到吃力的不是身周缠上的白雾,而是脑中恶意搅动着的白雾。
甚尔有预感,只要能撕开它,只要能想起到底忘记了什么,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甚尔费力地回想着,白雾并没有阻隔在他待在禅院的那些记忆之间,甚尔强忍着恶心,迫使自己去想,试图去从中找出自己遗忘的东西。
「他居然是零咒力」
「哦,原来是他啊,没有咒力的废物。」
「这种人怎么也好意思活下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