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你还要熬多久”
“三年。一千天。”
“对了,你去拍电影,学校就管不着你了。我去北影找你。”
“学校跟北影讲好了,没我的戏,我还回学校。我们的练功是一天也不能停的。所以,很难说我什么时候在学校,什么时候在电影厂。”
“你会累坏的。”
“不。”乔莎脸上又出现了一个迷人的苦笑,我只怕闲坏了,不怕累坏了。我忆起了上回在公园里,她没逮着蝴蝶时的那个苦笑。两个苦笑在我脑海里重叠到一起,变得酒一般令人陶醉。
她走了。我等着下个星期日。
3
听到敲门声,我就冲过去,“嗖”一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老太婆。我气冲冲地认出她是住在同一层上的邻居,仿佛还是个什么治保委员。
“这是你的信吧”
我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便“砰”地撞上门,站在门背后,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寄自舞蹈学校”的信。
信是这样写的
晓钟哥哥
我星期日不能去找你了,因为我接到了妈妈的一封来信,妈妈不许我随便跟不认识的人来往。我想,至少得等到妈妈的下封信来了以后,我才能够再去找你。当然,我已经给妈妈寄去了一封长信,告诉她你是多么有修养、多么正派、多么好的一个哥哥。我想,她再来信时,一定会同意我跟你继续来往的。
祝你
快活
妹妹乔莎
让她妈妈见鬼去吧我咬住嘴唇,一口气冲下了楼。我没坐电梯,我是用前脚掌跑下楼的。我冲进了放公用电话的服务站,扑向了电话簿,很快便查到了我要打的电话,并且立即接通了。
“我找乔莎。”
“谁”
“乔莎。”
“乔莎是谁”
“你们那儿的学生。学古典芭蕾舞的。”
“嘿,找乔莎的。你们班上有叫乔莎的吗”
“谁让我来接。”
“我找乔莎。”
“乔莎你哪儿的”
“我是她哥哥。我有急事找她。”
“谁”
“乔莎呀乔莎在不在”
“乔莎我们班没有叫乔莎的啊”
“怎么没有她是学古典芭蕾舞的。”
“古典芭蕾舞我就是学这个的。我们这个专业没有叫乔莎的。”
“怎么没有她是从上海考来的。去年他们上海一共来了两个,一个她,一个欧阳竹。”
“怎么回事没有叫乔莎的,没有叫欧阳竹的。”
“她们是从上海来的。”
“我就是从上海考来的。我们才不止两个呢。我们里头没有叫这两个名字的。”
“你是几年级的她们是一年级的,一年级还没上完”
“现在只有一个年级,没有你要找的人。”
“怎么回事她们是学古典芭蕾舞的,三年制的专业”
“三年制我们是六年制啊,只有六年制,没有三年制”
“怎么回事,甭跟他啰唆了”
“他要找什么乔莎,咱们这儿没有什么乔莎。”
“找乔其纱请他去百货大楼”
“喂,我们这儿没有乔莎”
对方把电话撂下了。
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这不可能。
我给北影打电话。我向总机要孔雀公主摄制组。这个摄制组果然没有休息。
“喂,我找乔莎。”
“您找谁”
“乔莎。乔莎。乔莎。”
“您是哪儿”
“我是你们摄制组演员的哥哥。我找乔莎。她是我妹妹。”
“乔莎我们这儿没有乔莎。”
“没有乔莎有的。她是学古典芭蕾舞的,你们请去配戏的。”
“我们这儿没有芭蕾舞演员。”
“请您问问。乔莎。她有个姨叫李梓,是上海电影译制厂的,李梓,李梓您总知道吧”
“李梓跟我们没关系啊。你究竟找谁”
“乔莎”
“对不起,没这个人。”
我想把电话机砸烂。这不可能我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不忍相信
我一口气跑上六楼。我不坐电梯,我等不及。我开了门就扑向我的床铺。我把脸埋到枕头里。我把那封来信捏成一团。
待我稍微冷静一点以后,我就把那封信拍平,仔细地加以研究。
我忽然发现,邮戳上有“24支”的字样。我想起来,我的一个中学同学,现在就在24邮政支局工作。“24支”在西北城一带。那儿根本没有什么舞蹈学校。
妈妈照例不在家。我怔怔地坐着,满脑子是乔莎的各种印象。乔莎的“马尾巴”晃动着,她在对我笑。乔莎的纤纤素指翻动着安吉堡的磨工,她抬起一双秀媚的眼睛,望着我。乔莎打着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