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缚龙(3 / 6)

不疑的,若果自己喜欢,那就不顾一切夺过来,留在自己身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不过是有了想要的人而已,难道还有谁能够拦着他不许他要吗

就算那个人心里并不愿意,他也有的是手段令人就范。

却酿成了如今的苦果。

他与阿鸩,如今君不君,臣不臣。少年时期阿鸩为了救他奋不顾身,谈起来时眼睛里是从不曾掩盖的仰慕与笑,而如今,却化作了一片无时无刻的漠然与忽视。

他真的应该不顾一切的把少年留在自己身边吗

何太医早已经成了含光殿的常客,如今日日来与阿鸩施针,他把过阿鸩脉象,知道危险已经解除,情况正在一天天好转,但却无法令阿鸩醒来。他心中另外担忧一件事情,斟酌许久,有些犹豫,还是应当告诉帝王。

“侯爷身上原本就有旧伤未曾好全,如今雪中跪了许久,寒气深入骨髓,已经没有办法清除只怕日后每逢天阴雨湿,肩膀、后腰,还是双膝,就会寒气发作,隐隐作痛。”

“可有法子治好”

“积重难返,无力回天。只可缓解,却无法根治。”

皇帝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含光殿,那一道道宽阔的柱梁仿佛带着千钧压力的牢笼,轰然砸下,压着他的背脊,不得解脱。

都是他造的孽,全部都是他造成的恶果。

可他从来都没有伤害阿鸩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将少年留在自己身边罢了,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那天皇帝下朝的时候,得到内侍报来的消息,说是阿鸩终于醒了。

皇帝一时间激动的什么都忘了,快步赶回去的时候,就见着阿鸩沉默的望着帐顶,即便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没有什么反应。

“阿鸩。”皇帝柔声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内侍们端着药碗,神色有一些愁苦,床上的人对于喝药这一件事半点都不配合。皇帝亲自接了过去,舀起了一小匙递到了阿鸩的嘴边。但是从头到尾阿鸩都没有张开嘴。

皇帝声音放柔“阿鸩,你该喝药了。”

含光殿里,馥郁的龙涎香下,有一股根本压不下去的清苦药味。自从阿鸩病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大殿都是如此的沉闷而让人窒息。

阿鸩连舌根都有一些发苦,他怔怔的看着此刻坐在床边的人,看着这个人满脸柔和的神色,极力想要分辨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大脑里的思维仿佛全部乱糟糟做了一团,根本没有能够理清楚的能力,他用了许久,竭尽全力的辨认着,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皇帝。

他的君主与帝王。

他被称为祸国妖物所迷惑的对象。

下一刻,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悲哀漫了上来。

“陛下。”阿鸩的声音当真是呕哑嘲哳,粗粝难听,嗓子里就像是有刀片在刮一样,连吐出两个字都无比的艰难。

他低低的,痛苦的,绝望的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醒过来。”

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从混沌的世界中唤醒,来到残忍而可怕的现实,他宁愿能够永眠在冰冷的黑暗中。

那声音骇的皇帝心头一时剧震,那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几乎教他没有办法细想。

皇帝按捺下了心头的不安,勉强的说“病糊涂了么,快喝药吧,一会儿就冷了。”

温热的汤匙就在唇边,盈盈摇动的药汁甚至沾染了干裂的唇瓣,依旧是熟悉的苦涩的气息,熟悉到了令人恶心的地步。

是不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陷入根本走不出来的怪圈。

一次又一次的病倒,一次又一次的苏醒,永远都是这样病弱不堪的喝药,永远都在皇帝的掌控下无能为力。

阿鸩看向了皇帝的眼睛,他轻声说“杀了我吧。”

他的眼眸是如此的安静,只轻飘飘的说出那几个字,就像是吐出最微不足道的建议而已。

然而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却教人胆战心惊,皇帝原本见着他醒过来满怀惊喜,根本想不到会是如此自我毁灭的一句。

皇帝立刻沉声驳斥“阿鸩,你说什么胡话。”

即便到这个时候,皇帝都觉得,他是在说胡话啊

当真是胡说的么。

阿鸩闭上了眼睛,过往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了眼前,最后定格在了贵妃轻蔑的笑声,那样的鄙夷,那样的不齿

那股几乎要将人整个都冻住的寒意仿佛都漫上来了。

阿鸩发着颤,他根本就不想要醒,他根本就不想要再见到皇帝,他根本就谁都不想要见他宁愿直接在那个雪天里了结了性命,即便是被活活的冻死

与其这样软弱而悲哀的活着,他宁愿早已经死了。或许当初就应该这样选择,或许当初就应该自我了断。

皇帝的那些威胁,皇帝的那些狠话那些人的性命,究竟与他有什么干系

教他从来都无法逃脱这个囚笼。

人死如灯灭,他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