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宋乐仪摇了摇头, 盯着不远处的酒樽出神,湿凉的小手被赵彻握在掌中, 逐渐转暖。
前世的记忆与这一世的记忆交织重叠,逐渐混乱,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宋乐仪忽然抬头, 朝着乌邪王翟离看去。
华灯虚虚笼罩着翟离的容貌, 此时他正与成安帝举杯言笑, 只留下一个俊美无俦的侧影,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 翟离的神情虽然寡薄,但似乎比记忆中内敛温和不少,不见阴鸷张狂。
宋乐仪狐疑地盯了一会儿,好像也不像。
今日夜宴, 成安帝特命了王公大臣们带着府里适龄婚嫁的姑娘一同出席。诸人猜测帝王心意一二, 想来这场晚宴不仅是为乌邪王接风洗尘, 更是想乌邪王娶大越贵女为妻, 在燕京落下根基。
大多人一生所求不过权力与美色,看乌邪王的做派, 倒不像醉心权势之人。
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 而声色犬马最能醉人心智。
成安帝偏头,温声笑问“乌邪王可还满意今日乐舞”
翟争捏着酒樽,神情寡漠的随意应和“陛下盛情。”
不得不说,成安帝的如意算盘打偏了。
像翟争这样孑然一身的男人, 不仅对权力不感兴趣,对女人亦是不感兴趣,他只想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世人发疯。
觥筹交错间,诸人也随意起来,不时有人四下走动,颇有几分尽欢之意。
宋乐仪颇为无趣地拨弄着杯中酒水,望着不远处尽兴喝彩的男子,撇嘴道“这些个乐舞有甚么好看的眼睛都看直了不就扭个腰肢吗”
赵彻笑了笑,不置可否,貌美善舞的女子对男人的诱惑力确实很大。
桌子的遮挡下,赵彻手攀上了她的腰,捏了捏,随意应道“自古英雄爱美人,这是宫里跳舞最好的舞伎,编舞复杂,寻常宴席上难得一见,是皇兄特意为了乌邪王准备的。”
然而一连串的话下来,宋乐仪只记住了“爱美人”三个字。
宋乐仪抬了一双漂亮瞪他,语气危险“怎么,你也爱看这些美人”
赵彻挑了下眉,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好笑,于是决定以实际行动告诉了宋乐仪,他到底爱不爱看。
只见他微微转了身子,半撑着下巴看向宋乐仪,压在腰上的手也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宋乐仪一惊,手忙脚乱扯下他的胳膊“你干嘛呀”
赵彻眼尾挂着三分笑,坦然道“看表妹。”
他话音落下时,正好逢乐声停顿,三个字清晰得不得了。
宋乐仪顿时面色羞赧,慌乱地瞥了一眼四周,好在无人看他们俩,于是飞快地在他腰间软肉拧了一下,直疼得赵彻呲牙咧嘴。
她微恼道“你小点声音”
赵彻低低笑了下“好。”
另一边,望着不远处俩人腻歪得令人厌烦的身影。乌邪王的脸色便不太好看,时黑时绿,情绪亦是一会儿阴霾如云,一会晴空万里。
直看得一旁于黑扬心惊胆战。
于黑扬闷了一口酒,狐疑地顺着乌邪王的视线看去,只见一片言笑晏晏,没什么异常啊
王上这是怎么
持续感受到那道凝在身上不散的视线,宋乐仪周身不自在,再一次忍不住偏过头,朝翟离看去。
望见朝思暮想的人看向他,翟争当即神色一凛,持着温和友好的态度,朝她淡淡一笑。
然而这一笑,让宋乐仪周身僵硬不能动。
即便乌邪王嘴角上扬,已经藏了眼底的阴鸷,尽力缓和表情,然而他眼里情绪依旧空洞而幽漠。
太像了。
宋乐仪似被火烧一般收回了视线,许久不能回神儿,她捏紧了指尖道,喃喃道“表哥,翟离和翟争真的好像啊。”
声音虽轻,赵彻却是听清了。
他眸色微动,反复思忖,半响,觉得还是与宋乐仪说开了好。往日没和她说,是免得表妹忧心,如今翟争已经来了燕京,须得有防备之心才是。
赵彻握上了她的手,沉了嗓音道“表妹,他就是翟争。”
“什么”
宋乐仪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攥着赵彻手指不自觉地捏紧“可是魏表哥信中说他已经死了”
赵彻感受着她无意识的力道,默了半响,将声音又放轻了几许,缓缓道来“翟争的消息第一次出现,是在宣和二年六月,那时老乌邪王翟牙与翟离曾派遣十余死士秘密围杀他。”
“而他的消息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宣和三年四月,这两年来,踪迹全无。”
“你是说他与翟离换了身份”宋乐仪手指僵硬,皱紧了眉头。
在她的记忆中,翟争的身份一直是“翟争”,不曾和“翟离”二字扯上半点关系。是以在初闻双生子一事儿时,她才那般惊讶。
在她目光注视下,赵彻点头“是。”
这甚是简洁的一字如重锤一般砸在她心房,直将人给砸懵了。宋乐仪嘴巴微张,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