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连呼吸都忘记,心绪乱如麻。
想着方才那道令人坐立不安的视线,若如今的乌邪王真是翟争,那他来燕京
难道是来寻她
宋乐仪噌地一下遍体生寒,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逃离,慌张间衣袖勾落了杯盏,啪嗒一声倒在桌子上,清凉的酒水洒了一桌,而后汇聚成线,一串一串的水珠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然而此时她慌乱不知所措,也无暇顾及桌面狼藉,更不顾夜宴还在进行,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跑”,他来杀她了。
在一片声色乐舞中,宋乐仪提裙穿过层层舞伎,小跑而出。
赵彻没有意料到她会反应这般大,神色一紧,忙大步追上。
俩人一前一后而出。
霎时间,舞伎们停下了舞蹈,乐师们亦是停下手中奏乐,整个麟德殿有一瞬的寂静。
不过诸人也没多想,毕竟夷安郡主与豫王殿下不守规矩惯了,看着架势,许是俩人闹了矛盾。
一众未婚的贵女们望向夷安郡主有艳羡,有不屑。
成安帝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拢。他抬手示意乐师继续,而后偏头对乌邪王歉意一笑,声音温和而宠溺“朕这个表妹和弟弟向来胡闹荒唐惯了,让乌邪王见笑了。”
而此时乌邪王眼底已经一片阴鸷,俊脸绿的不像话,冷笑嘲讽“的确令人见笑。”
末了,翟争又补充一句“豫王行为当真荒唐”赵彻该骂,但不能连着夷安一起骂。
“”
朕就客套一下场面话。
麟德殿外面。
赵彻将人拽住,等转过身来,他的眼眸里映了一张莹白小脸,眼眶微红尽是恐惧不安还有恨意。
他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入怀中,一手抚上她僵直地脊背,声音微哑“怎么了”
太液池的夜风吹拂,宋乐仪忽然清醒了几分,她拽着人的腰际,将脑袋伏在他胸前,嗅着熟悉的荼芜香,缓缓平息着心绪。
许久,宋乐仪方才闷声道“没事儿,一时间记忆错乱了。”
赵彻薄唇抿着,低垂下的眼眸里神色幽幽难辨。
方才乌邪王看表妹的炽热眼神,很明显是一个男人想要占有一个女人的情绪。
而表妹的情绪却是恐惧与恨交织,他大概猜到什么了。
赵彻眼底闪过疯狂的怒气与戾气,心底涌起不可控制地杀意,手掌扶上了腰际,下意识地想要拔刀而出,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是了,今日夜宴,不能佩刀。
两人回了寿安宫,西偏殿里,卸了钗环的宋乐仪躺靠在赵彻的大腿上,如墨的发丝挡了大半边脸,亦掩盖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床头一盏恍恍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虚虚晃晃。
她怕翟争吗
无疑是怕的。在白狄那几年,她或许还有勇气梗着脖子不怕死,牙尖嘴利地去激怒他,可如今过了两年安稳日子,心头只余恐惧。
她恨翟争吗
无疑是恨的。在成为俘虏那一刻,她便再也不是那个耀眼夺目、高高在上的夷安郡主。他把她的自尊,她的骄傲,掰折了,碾碎了,一文不值的往土里踩。
两国交战,她又何辜然而她作为两国开战的借口,受尽万人唾弃,夜深人静时,饱受愧疚折磨。
如果没有翟争,她或许还在夷阳过着天高皇帝远的小日子,逍遥自在。
宋乐仪抬眼,望了床头烛灯一眼。
重生以来,她夜夜点灯祈望光明,何止是因为存在心头的那被人一剑穿身而亡的恐惧,更是想要驱散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怕在那些死于两国战争的冤魂,前来她床前泣血质问。
想到这里,宋乐仪心底愈发意难平,她缓缓直起了身子,跪坐在赵彻身边,轻声问了一句“表哥,如果翟争死在燕京,会怎么样”
青丝披散在脸侧,神情不再明艳张扬,只余不尽脆弱,然而眼底却是浓浓的坚定与杀意。
赵彻伸手搭在她肩膀,微微摩挲,翟争若死,大越和白狄必有血战。
他漆黑的眼底深思一片,但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久,赵彻低哑着声音宽慰道“表妹,莫要多想,交给我。”
另一边,接风洗尘宴刚刚结束。
翟争仍然不知晓宋乐仪同他一样,也拥有两世记忆。
他望着漆漆夜空,无声笑了一下,满心想着,该如何悄无声息手起刀落砍下赵彻的脑袋,再如何正大光明地将宋乐仪娶回白狄。
顺着整齐深长的街道,翟争一路骑马回府,心中闪过复杂思忖,夷安这人骄傲,他若向成安帝直接求娶,这位心思深沉的帝王未必不允。
只是那样,她又要恨上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霜不杀花、柚香的蜜桃乌龙 5瓶;吱吱、特拉维亚 3瓶;嗯 2瓶;千叶长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