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垂下眼眸, 神色幽幽难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推测。
不过他不太想和表妹提剑池阁的事情, 既然已有婚约,一些往事并不想计较, 比如那柄匕首。
宋乐仪站在铜镜前正欢喜,没有留意到后方赵彻的神情, 等她转过身时, 他已经神情如常。
“表哥, 你从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宋乐仪指了指耳朵, 神色好奇。
赵彻懒洋洋地笑了下, 轻描淡写道“从本书上看到的。”说完,他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藏匣子的地方,笑问,“表妹可有生辰礼物要送我”
这人怎么还伸手要的
“自然是有的。”宋乐仪眨了眨眼睫, 不着痕迹的挡去那个木匣子微露出的一角, 笑吟吟道, “我明日再送你。”
赵彻看着她遮挡的动作, 眼底的笑意就淡了几分,又听她后半句话, 他忍不住撩起眼皮, 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然而却不能窥见丝毫情绪。
会是送给他的么
赵彻压下将那个木匣子拎出来一看的冲动,亦忍住没问,漆黑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扯着嘴角笑了笑“那我就等明日了。”
宋乐仪闻言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可是真怕赵彻直接压着她把那匣子拎出来,毕竟他一向如此霸道的。
她扬唇软软一笑“表哥且等就是。”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赵彻也不好留在寿安宫,匆匆用过晚膳,便回了王府。
夤夜,赵彻躺在床上失眠了。他双手搭在脑后,一条腿松松的半支着,另只压在床上,俊俏的眉眼埋在夜色中,冷峻而沉默。
他以为他能做到不在意的。
直到后来,赵彻再也躺不住,索性披了大衣去了书房,想寻点别的事情来克制自己胡思乱想。
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一俊俏的少年正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执了一卷书在读。
书房的烛火已经熄了好几盏,只剩了一盏很暗的烛灯,他也没在意,烛火跳动间,人影也随之轻动,看着模样认真极了。
可凑近仔细一看,他漆黑的眼底神色茫然发怔,想来是一个字都没读进去。
赵彻望着将明的天色,反复压下心底的烦躁,反复告诫自己再等等。万一是送给他的呢
第二天一早,宋乐仪便离宫去了豫王府。
彼时赵彻正在书房,她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好落了最后一笔抬眸。
俏生生的桃粉衣裙小姑娘站在门口,伴着晨起的微光,朦胧的教人看不清晰,一眼注意到的是她怀中抱着的一个略长的木匣子。
赵彻挑眉,只见她走的很急,而后把木匣子往他面前一放,一双乌黑的眼瞳亮亮的“表哥,你打开看看。”
她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欢喜,似是在邀功,再仔细听,还带着几分喘息之意。
匣子里面的东西很重
他垂下眼眸,视线扫过那个木匣子,等看到那个熟悉的剑池阁徽记之后,眸色微动,这是昨天看到的那个木匣子吧
赵彻随手挪了个方向,果不其然,连木质的纹路都一样。
宋乐仪不明所以“怎么了”
“哦木匣子很好看。”赵彻面不改色,他压下心底的点点激动,面色如常地将匣子推开,只见里面放了一柄刀。
赵彻眼底深处闪过震惊,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眉,这把刀
很眼熟。
他神色不变,嘴角扯了一个灿烂笑容,继而将刀拿了出来,随意地颠了两下,是挺重的。
刀柄曲了一个弧度,握在手里很是舒适,刀鞘纹路精巧但不招摇,“铮”的一声抽开再看,刀身流畅,刀刃锋利,一看便是一把宝刀。
眼熟,但不完全一样。
赵彻松了口气,轻皱的眉头逐渐舒展,继而摇头失笑,他这是怎么了,怎会把安国寺一晚荒诞离奇的梦时常挂在心头。
“表哥,我试过了,这把刀特别锋利,吹毛刃断不成问题。”宋乐仪声音软软的,带了几分骄傲,“这把刀的图纸是我亲手画的,就连铸造过程我也参与了。”
赵彻很快的反应过来,所以表妹几次前去剑池阁是为了给他铸刀想到这里,他眼角眉梢浸着的笑意愈浓,语调真挚道“表妹辛苦了。”
宋乐仪扬了扬小下巴“自然是辛苦。”她可是去了好几次那闷热吵杂的铸剑房呢
赵彻轻笑一声,垂着眸子去看那张莹白小脸,乌黑的眼瞳里光色满满,便忍不住屈指在她鼻尖勾了一下,一滑而下。
“心意我记着了。”
要知道,以往表妹只是遣了侍女随意的从库房里挑个物什送给他,珍贵是珍贵,只不过怕是表妹自己都不知道送了什么东西。
如今这把刀
赵彻打得目光重新落回刀上,他弯了弯唇角,算一算时间,是从去年五六月分开始铸造的吧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表妹就开始想着要送他礼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