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突突的小果子长的麻麻赖赖,好像压腰葫芦,圆滚滚,很有点憨态可掬的意思,白星睁着眼看了半天都没认出是什么来,下意识望向孟阳。
这啥好吃吗
孟阳略略吃了一惊,连连推辞,“这太贵重了,还是您跟爷爷留着自己吃吧”
白星不认识,他认识。
这叫花生,是最近几年刚从番邦传进来的果子,十分稀罕,且只有少数几个地方种植,产量不高,价格奇贵,一斤就要小半两银子几百文,远超寻常肉类。
花生可以用做点心,京城和许多大些的府城也有人用它来榨油炒菜,简直香的不得了。
刘奶奶并不意外他能认出来,却不甚在意,硬抓着塞到他们的口袋里,“这老头子年轻时教过几个学生,倒还不算忘恩负义的,前儿托人捎了一筐来,只说叫吃个新鲜。可我们都这把年纪了,牙齿也松动动,哪里嚼得来白放着可惜,倒不如叫你们拿去吃着玩。”
万一刚落,就听刘爷爷在窗户外面说“拿着吧,空口扒着吃就行,倒是挺香。若有牛奶,捣成糊糊一并煮个花生酪也是好的”
于是两人就用一盘便宜的糍粑换回一大捧昂贵的花生。
走在回家的路上,孟阳就给白星剥了几颗尝鲜。
白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惊讶的发现这小东西虽然其貌不扬,但里面真好看呀。
像一位故意用麻衣掩藏美貌的少女,内壁是光滑如玉的,挨着一层美丽的大红袍,果肉是光滑的白色,还两个瓣儿呢。
又香又脆,油汪汪的,真的好好吃哇。
这就是番邦的果子么,可真不错。
番邦怎么那么多好吃的,她砸吧着嘴儿想着,要是能去亲眼瞧瞧就好了
不光镇长爷爷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回礼,或是一把瓜子,或是几颗苹果哪怕这会儿手头没什么合适的东西,等过阵子,家里做什么饭菜啦零嘴儿啦,也必然不会落下。
邻里间的情分,本就是这么处出来的
把烤好的糍粑上沾一点白糖,入口又细又滑又香又甜,还能拉出好长呢
糍粑要趁热才好吃,孟阳一边呼呼哈着气,一边道“也快过年了,白姑娘,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年货呀”
年货白星稍显茫然的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摇摇头。
其实她一直不太能够理解世人欢庆春节的情绪,因为在她看来,寒冬时节万物凋零,寒风就像最残酷的刀子,割人皮肉;暴雪就像最冷漠的裹尸布,掩盖生机。
行动会变得艰难,食物会少的可怜,每年都有无数人和动物冻死饿死
不,也不全然是这个样子。
她曾因为追捕一个穷凶极恶的逃犯去过长江以南,那里的冬日仍旧温暖如春,花草树木依旧茂盛,人们几乎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菜蔬水果还有可爱的笋子。
她曾短暂的迷恋过,但内心深处却总能听到一个声音,一个来自遥远北方的神秘声音在呼唤她,喊她回家。
说起来有点矛盾,她确实是喜欢南方的,但血脉中却流淌着风和雪,并从中汲取力量。若长时间远离,生命都会枯萎。
因为她的根就在北地,将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那片残酷又充满杀戮的土地。
至于穿新衣,戴新帽,期许来年
她是真的不太理解这种事情的,为什么到了过年就一定要吃好穿好呢难道平时喜欢就不可以吃好的、穿新衣服了吗又或者即便过年吃好穿好,求个好意头,来年就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吗
左不过是些自我欺骗罢了,既然是假话,又何必太当真
团圆
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淡。
白星正胡思乱想时,忽然隐约听到一阵叫卖声
“蜂蜜,野蜂蜜,换野蜂蜜啦”
“麦子豆子大米粗粮细粮银子铜板,换野蜂蜜啦”
蜂蜜甜甜的蜂蜜
她的眼睛嗖一下就瞪圆了,转过脸去看孟阳,“蜂蜜”
“啊”孟阳嘴巴里还咬着半块糍粑,闻言愣了下,不明就里的挠挠头,“街上卖的恐怕不多呢。”
要问市面上什么吃食最值钱,几乎所有人都会脱口而出甜食
只要是带点甜味的,不管是糖水、蜜饯还是冰糖果子,都无一例外的价格高昂。
其中蜂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春夏季节繁花盛开,蜜蜂们辛勤酿造,市面上确实有不少卖蜂蜜的,价格也相对实惠。但现在已是寒冬,养蜂人和蜜蜂也开始猫冬,店铺和个人手里攒的蜂蜜,要么自己留着吃,要么是做买卖的原料,很少单独对外出售。
尤其像桃花镇这种小地方,冬半年在店铺里几乎看不到蜂蜜的影子。
白星摇头,“外面有人在叫卖。”
“真的么”孟阳对她的耳力深信不疑,当即一阵疯狂咀嚼,把口中的糍粑吞咽下去,一抹嘴,“不如我们去买一些来夹糍粑吧”
蜂蜜可以做好多点心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