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段瑞金来到寒城, 收到的各种征收通知不计其数。有些是小钱, 有些是大钱, 林林总总积累起来, 早已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王经理说, 这笔安全费是为了荣大帅的军队征集的,他们不日将在寒城驻扎,保卫全城百姓的安全。
段瑞金对此不置可否, 但是也没有兴趣为了区区两万元和市长作对, 便道
“给吧,以前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
王经理却道“或许我们应该拖一拖, 说不定有转机,不用白花这笔钱。”
“为何”
“您有所不知, 据说锦绣楼的老板赵庭泽对于此次征费十分不满, 正在秘密组织人进行抗议,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所行动。”
赵庭泽
段瑞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好脾气的胖子, 自己之前还差点误会他与阮苏的关系, 实在想不明白,他这种油滑世故的老商人怎么会愿意当出头鸟。
不过无所谓, 这事与他没干系, 他嗯了声道
“你看着办。”
王经理的预言成真了, 打完电话后的第三天,以赵庭泽为首的一帮老派商人组织了队伍,用汽车拉着, 高举旗帜与喇叭在城内游行抗议。
阮苏从买菜回来的老妈子口中得知这件事,担心起了屁股还没拆线的赵祝升,想去他家探望探望他。
段瑞金就在三楼,她上楼与他打招呼,不料他听完后说“我陪你一起去。”
她愣了愣,“你愿意陪我去看他”
“不愿意。”段瑞金如实道“但我更不愿意你在这么乱的时候独自出门。”
“好吧,那我换衣服去了,等你哦。”
阮苏回到卧室打开衣柜,面对着五颜六色的柜子纠结该穿什么好。
外面有人在闹,她没必要招摇过市,还是低调些好。
她拿出一件淡青色的法兰绒旗袍,裙摆的长度盖住了脚背,外面套上段瑞金送她的斗篷,再将头发塞进帽子里,素着一张脸,好似个洋娃娃般站在楼梯下。
段瑞金穿了件厚外套,下楼,看见她皱了皱眉。
“你最近是不是又不正经吃饭”
“没有啊。”
“那怎么都不见长”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做了对比,“半年了,那时瘦得跟猴儿似的,现在还是瘦。”
“我在长个子嘛,唉呀别说了,司机都在外面等了。”
阮苏勾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出了门。
驶出公馆的有两辆车,一辆载着他们,一辆载着四个护卫,时刻保护他们的安全。
太久没有离开公寓,阮苏虽然嘴上没说过,其实早已憋得慌。她趴在车窗上往外看,路上的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显现出冬日的荒凉。行人似乎也受到影响,街上比以往冷清许多,偶尔看见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
经过一条街时,他们听到前方传来呼喊声,乱糟糟的,与之前一路上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司机回过头问
“二爷,要绕路吗”
段瑞金看了眼阮苏,见她眼中满是好奇,吩咐道
“不用,小心一点就好。”
司机放缓车速,逐渐来到那呼唤声的边缘。
随着距离拉近,大家看到了抗议的画面赵庭泽等人在马路中间搭了台子,请话剧社的学生来演出。现在学生们简陋的舞台剧已经落幕了,换成一位同样在餐饮行业谋生的商人站在台上,面对着台下数百观众慷慨激昂地演讲,控诉这次的恶行。
百姓们此番也被加了税,虽然跟他们的数额没法比,可每一样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字,早就让人怨声载道了。
他们的怒火被激起,挥舞着拳头,跟随那商人喊口号,要求撤销征税。
街上的气氛被激发到最极致,赵庭泽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正准备身体力行的带着他们去市政府门口喊时,突然开来几辆卡车,跳下来近百个护卫,一落地便开始打人抓人。
起初众人还反抗,要抗争,然而中间有人开了枪,这便足够令部分心志不坚的人抱头鼠窜了。
他们本就是临时组成的散漫队伍,士气一旦受到影响,立即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护卫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将目标对准那些领头的商人,一旦抓到就先暴揍一顿,押上卡车。
赵庭泽是个有心眼的,看见卡车来的第一时间躲去后方。可他还是慢了,被追上来的护卫用枪杆子狠狠捣了一下肋骨,疼得差点厥过去。
护卫揪住他的领子,要把他往卡车上拖。
不料混乱中横空踹出来一脚,把护卫踹得连连倒退,手也松开了。
赵庭泽仍然沉浸在剧痛中,耳中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赵老板,上车”
他定睛一看,身后居然有辆车,车门打开着,阮苏与段瑞金坐在里面,对他伸出了手。
按说双方前不久才因为赵祝升中枪的事发生过矛盾,不该接受他们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