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7)

阮苏看了她一会儿,推开她。

她的心立马凉了半截,颤声问“你不想帮我”

阮苏道“从情分上来讲,我没道理帮你。从道义上来讲,我不该帮你。”

她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阮苏笑了笑,没解释,对小曼招手让她拿自己的皮包过来,从里面取出几张银票递给玉娇。

“好歹认识一场,我现在钱多得没地方花,给你赞助点路费吧。二爷不是小气的人,发给你的遣散费想必也够用几年的了,我要是你啊,就趁早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学点手艺,过个十年八年再出来。”

玉娇拿着那些银票,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福将一切尽收于眼底,提醒道“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你想必不会愿意被周围邻居知道这件事。”

这句话戳中了玉娇最大的痛点,收拾好东西,孤零零地往外走。

阮苏困意尽消,目送她离开。

她走到院门处,回过头来说“我这辈子骂过许多人,没后悔过,唯独你。他日若相逢,希望能互道声姐妹,坐下喝杯茶叙个旧,不算白相识一场。”

阮苏没答应也没拒绝,浅笑着挥挥手。

玉娇深吸一口气,走入苍茫夜色中,自此音讯全无。

大门关上,公馆寂静得落针可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众人各自回房歇息,段福灭了大灯,只留小灯。

阮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想吵醒别人,就自己下楼拿了瓶洋酒与一个杯子,想借酒精效力入睡。

谁知回来的时候,居然在走廊碰见段瑞金。

他穿着深蓝色的绸缎睡衣,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冰冷的白,眼珠子漆黑如墨,配上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唇,不说话时看着怪渗人。

阮苏搓了搓胳膊,干笑“二爷还没睡呢。”

他嗯了声,“这个点喝酒”

“白天太热闹了,现在有点睡不着。”

他没接话,阮苏尝试着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回头一看,果然也跟进来了。

二人在桌边坐下,酒是满满一瓶,杯子却只有一个。她倒了一杯,端起来问“你要吗”

段瑞金摇头。

她送入自己口中,浅浅地抿了一口。

这段日子常开舞会,少不了喝酒。她的酒力被锻炼得很不错,可今晚不知怎么,就那么一小口让她有些目眩神迷,越看越觉得这男人不去唱戏拍电影可惜了。

段瑞金倒没看她,散漫地望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弯月,宛如自言自语般说

“明天我会遣散所有姨太太。”

阮苏口中的酒喷了一桌子。

有几滴洒到段瑞金手上,他嫌弃地擦掉。

阮苏用袖子擦嘴角,一脸难以置信。

“真的假的那我也可以走了”

胜利来得这么突然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段瑞金斜了她一眼,“除了你。”

她顿时垮下脸来,“不是吧为什么啊”

“你很想离开”

“额当然没有。”她喝了口酒掩饰尴尬,咽下后道“可是为什么除了我”

段瑞金抿了抿嘴唇,竟不太说得出口。

该如何告诉她,自己在经过今晚后,决定认认真真与她发展感情,所以决定遣散其他姨太太

当初之所以娶这么多姨太太,还专挑戏子妓女等不入流的,纯粹是为了堵千里之外母亲的嘴,省得她动不动就提让十九岁那年明媒正娶的妻子林丽君过来伺候他。

养几房姨太太,对他的财力来说不值一提。她们花得多他还高兴,因为传回晋城去,母亲与林丽君定会认为他变成一个不值得托付的登徒子。

活了这么多年,他最近几年才明白一件事越是不负责任的人,才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被所谓的“道德”禁锢。

他向往广袤的世界,向往热血沸腾的战场。多年的优良教育教会了他,当国家存亡之际男儿应当拿起武器痛击敌人,而不是窝在舒适安全的大后方,当个地主老财。

他也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年读中学,好友学大人脚踏两只船,害得深爱的姑娘闹自杀。

看着姑娘血淋淋的手腕时,他便想,将来要是遇到喜欢的人,绝不让对方受半点委屈。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得这样快,这样巧。

看着灯光中阮苏精致美丽的脸,脸颊上有两片红霞,段瑞金很清楚那是因为酒,不是因为自己。

遣散玉娇后的几个小时,他想好了之后所有的安排辞掉矿上职务,回晋城与林丽君离婚,再与阮苏结婚,带她一起投奔已参加抗战的同学,为革命增添力量。

他唯独没想过,自己愿意,她愿意吗

话在嘴边口难开,神使鬼差的,段瑞金做了件连自己都唾弃的事。

他撒谎了。

“因为你拿了我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