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起”开业第一天的火爆程度远远超出阮苏的想象。
明明每道菜都咸得像要腌腊肉, 明明食材切得比猪食都粗糙,明明酒水因采购中饱私囊, 全是劣质酒, 食客们却依然一波接着一波,直到晚上十一点都还有人进来。
彭富贵举着锅铲来报告她, 说今日的食材全部用完了,再来客人只能炒盘锅巴给他们下酒。
阮苏忙让跑堂将打烊的牌子挂上去, 不再进新客。
她不是个勤快的, 见没什么要紧事了,就让小曼通知司机备车回去, 剩下的事都交给彭富贵等人解决。
小曼跟着她忙了一晚上, 早就累得哈欠连连, 推着她上了车。
要关车门时, 赵祝升突然挤过来,拦住不让关。
“苏苏”
小曼白眼一翻, “你叫谁呢”
“要你管, 反正不是叫你。”他厚着一张白嫩的脸皮道“你这饭店问题多多,我看是很危险啊。”
阮苏被他逗乐了, “哪儿有问题”
“厨子、采购、跑堂杂役, 到处都是问题。也就是你舍得砸钱, 不然根本开不起来,若是想盈利,不改进是不行的。”
“是么那你的意思”
他目光灼灼,充满期待, 有些得意又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你请我吃顿饭,我把开饭店的秘诀教给你。”
阮苏笑问“哦你还有秘诀”
“瞧不起人啊,我可告诉你,小爷还穿着开裆裤满地爬的时候,就待在饭店看我爸做生意了,秘诀都是祖传的。”
阮苏点点头,感觉夜风吹得人有点凉,为自己披上一条披肩。
“好吧,我相信你。”
“那咱们什么时候吃饭”
“看情况,等我什么时候把本钱都赔光了,再来找你,拜拜。”
阮苏笑吟吟地挥了挥手,下一秒就把他推出去。小曼趁机关门,司机踩下油门。
在赵祝升失望的目光中,汽车驶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回到段公馆,阮苏下车后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要上床休息,今天真是把她累坏了,暗道以后再也不亲自操劳,只管出钱就好。
小曼忽然推推她,指着大门道“太太你看,客厅里灯怎么还那么亮啊”
按照往日的习惯,夜深后公馆里顶多留几盏小灯的,绝不会是这副灯火通明的模样,难道还有人没睡
阮苏怀疑是王亚凤约了人打牌,没多想,径直走进去,没成想竟看见玉娇跪匐在楼梯下,身边散落着皮箱与包裹衣物,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苦苦哀求。
“二爷,求求您别赶我走”
段福束手站在她身旁,一脸漠然地说“你快走吧,别吵着大家休息。”
她抓住段福的裤腿用力摇头,“我不走我不走我只是想为二爷生儿育女,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赶我走我不走”
小曼看了半天,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玉娇看见二人,立刻挡住脸,不想被她们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段福解释了原因,“二爷决定放她自由,给了她遣散费,让她回家去。”
“我不回去”玉娇悲痛地喊“我无父无母,自幼就跟着戏班子跑,饱一顿饿一顿,还常常挨打。是二爷将我从那里救出来,买了我的卖身契,从此我便是他的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段公馆,绝不离开半步”
段福终于绷不住脸色,沉声道“你为何如此不识抬举难道真要我派人丢你出去吗”
玉娇一向怕他,不敢跟他对着来,不得不将求助目光投向在场另外一位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五妹妹,二爷喜欢你,你帮我说句话好不好我又没有做错事,何必赶我走呢就算不想见到我,我躲在房里不出来,不碍他的眼就是了或者或者让我当个丫头吧,只要许我留下,我伺候大家都行啊,为你们洗衣做饭,绝无怨言”
阮苏并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但是对于一件事很感兴趣,掏出手帕擦干净她的眼泪,把她扶起来,拉到门外低声问
“你真的只是因为说了要帮他生儿育女,他才赶你走的”
玉娇委屈极了,“可不是嘛,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说啊,二爷说翻脸就翻脸,说赶人就赶人,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往阮苏肩上一趴,痛哭出声。
阮苏心不在焉地轻轻拍打她的背脊,对她的理由半信半疑。
段瑞金真的那么讨厌别人主动给他生小孩莫非他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肯同房,不肯生育
如果是真的话,自己要不要试试,总比毫无目标的等待对方讨厌她有希望得多。
离全面开战只剩不到三年了,她得赶紧给自己找新出路。
玉娇哭了半天,抬起红肿的眼睛。
“五妹妹,以前是我不好,脾气差乱骂人。可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们分开的,求你帮帮忙,劝劝二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