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励眼睛猛地瞪大, 死死盯着时迁。
时迁心道不妙啊。
他的目光从时励的脸上一路落到时励拄着拐杖的手上。
那只布满了老茧的手正在剧烈抖动。
时励虽然疼爱时迁, 但是时家向来是孩子不听话多打一下的教育方针,哪怕是时迁这么受宠爱的,小时候也没少挨过打特别是他还很皮。
时迁被打出了习惯, 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时励的这个动作。
那拐杖还是自己做的想着自己二十多岁了,祖爷爷总不至于还用拐杖抽他吧
所以他当初定制这根拐杖的时候, 特意跟设计师强调了, 要结实,要稳重。
现下,这根结实稳重的拐杖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到自己的背上了,时迁这会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儿。
时迁嘴角一扯,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太爷爷,有话好好说, 快过年了, 别动手。”
他补充道“当然, 我也不建议你用拐杖,一把年纪了, 还是好好歇着。”
何鸢看戏似的看着他,一点儿也没有帮他忙的意思。
时迁想到我难道是外面捡来的男朋友吗
他已经很有先见之明, 还很不要脸的把自己摆正在了男朋友的位置上了。
时励压低声音,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眼里充斥着一丝不可置信。
时迁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就是这个意思, 对吧”
他朝着何鸢笑了一下“阿鸢”
时励当即发怒“你喊什么没大没小”
时迁“啊”
何鸢嘴角默默的勾了一个弧度。
时迁顿时回过味儿来, 他心道我不喊阿鸢, 难道要我喊奶奶吗
何鸢饶有兴趣的打量他。
时励的头转向何鸢,面色艰难的问道“这阿鸢姐,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和小迁”
何鸢淡定“怎么”
她回复“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时励哑然。
何鸢岔开话题“时勉呢,你说过他在等我这小子没有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他干什么了”
提到时勉,时励的表情一瞬间僵住。
何鸢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鬼,说道“他怎么了”
时励干巴巴的开口“你消失之后,元帅我哥到处在找你。”
何鸢“看的出来,我躲他花了点儿功夫。”
她“我不是跟他说过别找我吗。”
时励心里一酸“阿鸢姐,你也说了,他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何鸢总结道小兔崽子。
时励道“他找了你一辈子,等了你一辈子,都没等到。”
何鸢嗯了一声。
时迁连忙注意起何鸢的表情,生怕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什么爱在心口难开旧情复燃他是我的白月光等等表情。
何鸢什么表情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表情的话,恐怕就是无奈。
何鸢“你说时勉等我,我在问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时励“他他找了一些跟你很像的道士”
何鸢皱眉“道士”
时励声音越说越小,零零散散,因为年纪大了,说不了太长时间的话,一边说一边喝水。
就在这断断续续的讲述之中,时迁听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时勉没有去投胎。
按照时励说的,时勉在几十年前集结了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道士和尚,几乎是背水一战,死后不准时励下葬他,而是将他的魂魄封印在某个他指定的地方。
他生前等不到何鸢,死了也不肯善罢甘休,执念过于强烈,这些半吊子水平的道士靠着这股执念,还真的把时勉的魂魄留在了人间。
何鸢听完来龙去脉,眉头皱的更紧“胡闹”
时励心里一跳。
何鸢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当年板着脸训时勉的模样也没有变,训起来依旧叫时励有些害怕。
何鸢道“他胡闹就算了,你跟着他闹什么”
时励一时间说不出话。
半晌,他叹了口气“阿鸢姐,因为我哥看起来就像疯了,我不帮他,他真的会疯。”
时励深深地看着何鸢,嘴唇嗫嚅片刻。
时迁猜想,他太爷爷估计是想问何鸢当年为什么要走。
其实这件事,他也想问。
何鸢当年要是不走,搞不好真的就跟时勉在一起了。
时迁一边庆幸还好何鸢这人冷血无情,说走就走,要不然现在也轮不到他碰见她。
结果转念一想,何鸢这么冷酷无情,对人世间没有一点留念,几十年前可以离开时勉,现在也照样可以离开他时迁。
这下,他那点儿庆幸全没了。
反倒成了一股兔死狐悲的焦虑。
何鸢开口“他在哪儿。”
时迁望向她,时励道“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