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兄弟(3 / 5)

不知想起来什么,看信半晌,他将两张信纸叠好,暂时放入袖中。

不仅是荀勉,荀衍与荀谌同样留在冀州,从前冀州是最安全之所在,此后却不一定。

见他看完信,等待已久的一位较瘦弱的女郎拜倒在地,杨向见她模样便知由来,向荀忻解释道,“禀主公,官军战时所获生口,常赠与公卿家。”言外之意,这几名女子是官府送给官员的罪奴。

将活人物化,无论在这个时代生活多久,荀忻也不能适应这种做法。

他环视院中众人,男女面貌各异,形体不一,但望向他的眼神无一不是畏惧而茫然的。同样生而为人,他们的性命却全然掌握在旁人手中。

“我不纳妾。”

此言一出,众女郎眼底的希望黯淡下去,若是被驱遣出门,她们衣食无着,难有生机。

“杨君既不肯归军营,不如操持婚事。”荀忻拍了拍杨向的肩膀,“院中女郎,所有婚事便由汝安排,按其所愿,择佳婿嫁之。”

“嫁礼我出。”

他有心说“愿留下亦可”,犹豫一瞬,最终作罢。谁愿意世代为奴为婢若多此一举,反而是误导。

荀忻带着侍从转身离去,留下杨向被二十多双满含惊喜与希冀的眼神盯着,悔不当初。早知如此杨向咽下委屈,早知如此,他不如回营。

奉来热水的侍卫看着自家主公窥镜自视,谨慎小心地以薄刃剃除下颌与脸侧长出的青茬,看得暗自捏一把汗,不解道,“主公何以不蓄须”

“不甚整洁。”荀忻拧起一把热毛巾,热敷还未剃除的胡茬。反正他身边人也见过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没人诬陷他是天阉,是否蓄须完全看他喜好。

待主公不厌其烦地沐浴、更衣、束发,侍卫疑心他还要斋戒熏香,心道,主公莫非欲祭祀

“还有何处乱否”

侍卫眼见平日与他们同样灰头土脸、不重形表的主公,脱胎换骨般变回原来那位世家衣冠,抬眼看过来时侍卫只觉如得仙人垂青,顿感受宠若惊,讪讪然道,“不不乱。”

荀忻疑惑地再看面前侍卫一眼,检查一番衣着无误,“不须为我备晡食。”说罢悬好腰间佩剑,举步往外走。

侍卫想起自家队率时常的盘问,忙问道,“主公欲往何处”

“令君处。”

荀忻找到他兄长府上,靠刷脸进门,迎接他的门人热络道,“君侯请入内室,主公尚未归,吩咐君侯若来,举动随意。”

“有事尽可召仆。”门仆临走时不忘叮嘱。

荀忻点点头,“知矣。”他兄长的书室或许有朝事极密,不当进,他自觉走进会客的厅堂,在榻上坐下,给自己斟一杯案上的梅浆。

堂中照常熏香,窗外凉风徐徐,催得香气随风四散,荀忻闻着这种香料颇为陌生。在扬州经历过“风茄花”熏香后,他对这一类事物平添一分警惕,于是走到近前,俯身打开铜香炉查看,炉中冉冉升烟的却是鹌鹑蛋大小的香丸。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荀忻放下香炉盖,起身欲相迎。

来人自回廊走来,现身门外,儒袍翩翩随风而动,身形修长,下颌短须飘飘不是他兄长,荀忻皱起眉头,这人是谁

然而那人比他更惊讶,愕然问道,“足下何人”

荀忻打量着眼前人,虽然蓄着数寸长的山羊须,然而这人面相稚气,心思浮于脸面上,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

“足下父兄何人”

一来一往的问话硬是问出了辈分,荀忻话一出口便后悔,正要出言挽救,那人竟老实回答,“我父荀叔静,并无长兄。”

一听姓荀,荀忻明白了,这大概是他家的哪位子侄。荀叔静荀忻在记忆里搜寻,想起一位堂兄,似乎名为荀愔,字叔静。

“我名荀忻。”既然是子侄辈,看起来年岁比他还小,荀忻没了顾虑,招呼便宜从子坐下,“尊父现在何处”

“赴友人之宴。”那位还是一板一眼答道。

荀忻想起还没问他姓名,“足下有字否”

“韶表字纯和。”他终于想起问荀忻表字,慢吞吞问道,“敢问足下表字”

“元衡。”

荀韶闻言双眼圆瞪,“足下为荀元衡与韶族父荀元衡为一人耶”

“然。”荀忻失笑,“纯和竟不知我名荀忻”

他从来见惯如荀谌之子、荀攸之子一类的聪颖少年,但眼前的后辈看上去似乎不甚聪慧。

荀韶羞愧地低下头,面上浮现红晕,“韶忘矣。”

他的年龄心性与一缕长须委实很不相衬,荀忻不由拿出对待孩童的温和态度,“无妨,我亦忘却纯和之名。”

荀韶的视线落到铜熏炉上,起身揖道,“族父亦爱香”

荀忻本想摇头,但看荀纯和目光灼灼,不忍拒绝,还是缓缓又迟疑地点了头。

“韶亦乐于香道。”荀韶解下腰间的一只香囊,“此香为韶新近所制,有安神之效,然不可沾水”

正听荀韶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