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兄弟(2 / 5)

曹或许是对张辽这种降将不太放心,又或是增兵以示信重,总之顺水推舟就将这千余步卒插到张辽麾下。

“若非必要兵者凶器。”荀公达与荀忻对视,神色与语气愈显凝重。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1。

“知矣。”荀忻拱手揖礼,应下荀攸的提醒。

车外御者提醒到了荀攸家,马车停下,荀攸随即向他辞行下车。

帷车辘辘远去,荀忻倚着车壁反省自己近来的举动,果然,公达也觉得领兵并不是好事过犹不及。

多少人亡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设使他是曹操,如今危难之时可能顾不上在意。等他日曹操攻破邺城,统一北方过后,午夜梦回之际,回忆起此时,是否会因为过于放纵荀氏而悚然心惊

但荀文若的结局写在史册上,如果手中无兵,他当如何改变一切

思索着,马车突然停下,荀忻扶稳车壁,便听车外侍卫急急通禀,“主公,前遇一车拦道。”

“避让。”荀忻即下令道。

既然到了广和里,里中所居住的大多是同僚,此时驾车出行,说不定有要事。

侍卫诺诺称是,车外似乎传来杨向的话语声,“主公已有令,忸怩作甚”

被叱责的侍卫及御者连连应诺,调转车头,避让入一处偏巷。

不远处的牛车中,两人皆戴武冠,着武士短袍,一人须髯长至胸腹,另一人高鼻深目,正是关羽与张辽。

“此人倒知情识趣。”关羽在城门外遇到张辽,领着好友驰行回家,为不引人注目又驾车出行。打量着避让在偏巷中的简陋马车和数名随从,关羽揣测道,“许中斗筲小吏,怪不得谨慎如此。”

张辽的目光停留在杨向身上,杨向在此,车中主人的身份不言而喻,他缓缓摇头,“无关位分,德行而已。”

荀元衡弱冠封侯,凭借爵位与家世,他不须回车避让许都中大多数公卿。

张辽不由反思己身,一至许都就忙于与友人去酒肆饮酒叙旧,是否有轻佻虚浮之嫌

另一边荀忻已在自家院门外下车,他抬眼一望,果然见到熟悉的身影,喜道,“杨君”

杨向拜倒在地,“主公。”

“君既为司马,安能擅离职守”惊喜过后,荀忻还是敛起笑意,询问道。

杨向因战功升为别部司马,随那千余人马一同归属张辽,此刻虽然不是战时,但按理杨向应该留在军中。

“曹公赠仆与主公,此为杨向职守。”

“何其谬矣。”荀忻甩袖往院中走,身后紧随着数名亲兵,杨向自顾自站起来,混入亲兵当中。

一入院门,荀忻脚步一顿。

不提面目全非的景物,入眼所见的人数就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人头攒动的数十人中,窈窕秀丽的女郎居然占了大多数。

众人便见他们的主公停顿片刻,转身就走,神情恍惚,仿佛尽弃前嫌般问身边的杨向,“何人引路竟至于误入他人庐舍”

“主公”杨向还来不及高兴,闻言神色一变,哽住般欲言又止。

犹豫之时,他没来得及拉住主公,荀忻已径直走到院外,仔细对比脑海中的记忆,“怪哉。”这里分明与他记忆中的方位,乃至左右邻里分毫不差。

一位亲兵确认道,“主公,此处即是尊舍。”

数息后,荀忻再次走进门,院中愣住的众人再不迟疑,齐声唤“主公”,争先自白道,“仆等自冀州来。”

“荀君遣奴等来许。”

“君兄遣贱妾前来侍奉主公。”

“婢为官军所没”

众人越说越嘈杂,语声相掩盖,听不清各自在说些什么。荀忻不堪其扰,转身又要出门,侍卫忙劝住自家主公,一边拔刀喝止喧哗。

寒刃出鞘,院中总算安静下来。

荀忻在院中来回踱步,忧愁道,“何种来历,各自遣一人与我分说。”

一名身形高壮的家仆叩头先道,“奴随荀氏南迁归颍川,奉主公从兄荀友若之命,护送女郎数人,诣许都。”

兄长的确提过迁宗族回颍川一事,荀忻转而望向那几名容貌秀美的女子,“汝等何人”

为首的女郎款款行礼,“贱妾拜见主公。”

家仆自袖中取出竹筒奉给荀忻,“主公,尊兄之书在此。”

侍卫接过竹筒,大略检查一番,转交给荀忻。这些年过去,河北士族中纸张已经普及。荀忻拆开泥封的竹筒,取出其中的信纸,入眼的确是荀谌的字迹。

荀谌在信中关怀他的亲事,提及南迁时顺带送女郎与他为妾。

殷殷关切看得荀忻头痛,忍着忧愁看下去,另一张信纸却变了字迹,看向署名处,赫然写着荀勉。

荀勉的信同样大多是问候关怀,信尾提及他没有随宗族迁回颍川,是舍不得放弃荀忻经营已久的田庄。

“主公但相召,虽有山河相隔,勉即日趋许。守田园而待主公归,此勉区区之心”荀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