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明天就是周一,不能太晚睡。
余渝从书桌前站起来,活动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关节。
“廖初,好”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有未尽的余音徒然留在空气中。
余渝转过头,看着黑洞洞空荡荡的客厅,这才回想起来
哦,我回家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原本他是很习惯孤独的。
但这次回来,却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夜幕从四面八方降临,像浓稠的黑墨,无声吞噬了整片世界。
让人莫名压抑,紧张。
余渝缓缓吐了口气,去客厅里开了灯,习惯性望向对面楼。
也黑着。
睡了吗
也对,都快十二点了,果果明早要上学,他也要开店,必须养精蓄锐。
明亮的灯光水一样泼洒,将黑暗驱逐,填满了客厅的边边角角。
一盏灯,一束光,将这方小天地从外面无边的黑暗中剔除出来。
余渝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儿。
他往河马沙发上趴了会儿,差点睡过去,于是赶紧站起来拍拍脸。
还没洗漱呢
来到洗漱台边,余渝又习惯性看向台面
只有一套洗漱用具,毛巾也是孤零零的一条。
好像确实有点空。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匆匆洗漱完毕,余渝把自己摔进被窝里,却没有睡意。
疲惫,但脑子里有一根弦绷着。
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对哦,他一下子想起来。
没人跟自己说晚安
余渝习惯性打开手机,发现微信多了条语音消息。
廖初发的。
“晚安,早点睡。”
完整了
一天完整了
余渝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被饿醒了,以至于跑下楼跟廖初和果果碰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饿死我了”
他做了一晚上梦。
梦里廖初做了一大桌满汉全席,他流着口水等,可每当要伸筷子夹时,总会出点问题
要么筷子掉了,要么笨得夹不起来,要么死活送不到嘴边
早起一抹嘴角,口水,馋得;
再一抹眼角,泪水,被梦里的自己气得
果果一手拉着廖初,又把空着的手朝他伸过来。
余渝习惯性拉住。
果果看看廖初,再看看他,忽然觉得特别满足。
“鱼鱼老师,你搬回来好不好我和舅舅都好想你的。”
余渝瞅了廖初一眼,弯腰戳戳小姑娘的脸颊,“大清早说话这么甜,是不是喝蜂蜜水啦”
果果嘻嘻笑起来,又很认真地说“是真的呀,你不喜欢果果,不喜欢舅舅了吗”
喜欢什么的
余渝难免有点心虚,脸上也辣的。
他清清嗓子,“咳,这个么,当然喜欢啊”
最后几个字,就说得有点含糊。
廖初看过去的视线中泛着笑意。
“鱼鱼老师很忙的。”
地上有一粒小石子,果果抡起小短腿儿踢了下,看着它咕噜噜滚远。
“忙就不可以喜欢了吗”
两个大人哑然。
当然可以,不过
“舅舅,不要忘记去幼儿园看我排练呀”
小姑娘的思维总是很跳跃,前面还在说喜欢不喜欢的话题,而下一句,马上又跳到别的。
廖初失笑,“忘不了。”
五月六号开始,青叶幼儿园会有为期一周的开放期,有入学意向的小朋友和家长可以趁机来参观,也有相应的媒体来拍摄。
届时会有小型演奏会,小班的小朋友们也有节目。
会乐器的,就合奏;
不会乐器的,就合唱。
若有其他特长,像是绘画、陶艺什么的,也有专门的展示厅,有实物,也可以放vcr
反正都有展示自己的机会。
据说有几位升入小学部的学长学姐们,已在国内大型赛事上崭露头角。
“全方面发展”“每个小朋友都是人才”这样的口号,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如今果果的二胡已经拉得很像模像样,就跟其他几位小朋友组了合奏,这两个月都要排练,允许家长过去旁观。
其中佳茗小朋友会演奏小提琴,也算中西合璧。
这算是果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演奏,廖初本人非常重视,前几天就已经向惯用的裁缝定制礼服了。
小黑很按时地出现在路边,朝熟悉的三人组喵了声。
果果开心地跑过去,“小黑,早呀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