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秋收将至,两淮的盐场、漕米都到了最忙的时候,念原兄若是有兴趣可以来淮安徐府找我。”
徐承志原本以为李念原只是和他客套,可没想到秋收时李念原真的扣响了他家的大门。
徐承志此时才知道,李念原的父亲在江宁是有名的地主,他家在前明是科举世家,他爹也有举人功名。
李家原本住的京城,后来因为战乱才回到江南。因着举人的身份和丰厚的家底,李念原坐在家中即可收租度日,可偏偏李念原性子里不是安分守己、坐吃山空的人。
李念原的性格和徐承志刚好相反,他有活力激进,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同时记忆力观察力敏锐 ,对数字有天生的敏感。
李念原厚着脸皮、赖着徐承志在扬州和淮安足足混了一个月,将盐课和漕米的生意都摸出了门道。
当年冬日,李念原靠着父亲生前的世交和徐承志的帮忙,拿出十万两家底买了盐窝,又拿了万两银子置了五艘船,卖掉了江宁三分之一的土地换成了扬州的两家商号,正式“下海”做了盐商。
就像科举一样,经商也是需要天赋和头脑的。徐承志在商场靠的是过往的人脉和踏实的人品,而李念原在商场靠的是毒辣的眼光和不凡的手段。
但凡李念原压得货物,不出两月必会抬价;客栈酒肆、玉器店绸缎庄,只要经过李念原的一番改动指点,不久后就能力压别家。
除此以外,便是李念原有时候着实不太“厚道”。
李念原有一日终于得知,徐承志不是土生土长的淮安人,而和他一样来自江宁,且本在江宁有祖产后盘问了徐承志一天。
最终,他终于知晓徐承志家的那些极品亲戚在徐老太爷灵前干的极品事。李念原气不打一出来,发誓必得给徐承志出一口恶气。
徐承志倒没他这么气愤,一是都过了好些年了,二是那群人不善经营,徐老太爷留给江宁的布庄最为挣钱,可这些年已然落寞,三是他已经把绸缎布料生意做回江宁,就等着哪一日买回祖父的那些布庄。
可李念原却觉得实在不解气,“你这样缓缓而治要拖到个什么时候人呢,活一日爽一日,糟心事绝对不能拖长了,不然得拖出病来”
徐承志想,这事要是能拖出病来,自己十年前就气得一命呜呼了,哪能拖到今日。
可开口还是问“那你待如何”
李念原眼珠子转转说“你等着瞧”
过了些日子,李念原拖着徐承志回到江宁,说是去看看江宁官坊最新的花样,到了夜间却把他拽进了金陵最大的青楼凌霄阁。
徐承志和李念原相处,觉得李念原这人千好万好,就是这上青楼风流这点不好。
他闻着那浓重的脂粉味,又开启了自己的小老头日常教训李念原模式“念原兄,不是我要说你”
李念原听着这开头就知道徐承志要说什么,他斜了眼徐承志说“老徐,在青楼你和我说成家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时候一群打扮艳丽、香气浓郁的妓子们飘过他们身边,有一大胆的拿帕子扫过徐承志的脸娇嗔着“大爷还成什么家呀咱们这儿给您十个家都行”
徐承志忍着不发作,就拿谴责的眼神看着李念原。
李念原夹着他往里走,边走边说“来都来了,别假正经了,我给你找了江宁的大客人和商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能让你早点抢回爷爷的东西。”
徐承志还没答应,就听见一人在他身后喊“徐兄,你可也来喽”
喊他的人叫赵裕昉,是江宁各大绸缎庄和布庄最大的顾客。他手里握着通往闵浙两广的通路,每年都选了各家的布料绸缎往更南的地方运送。
徐承志当然认识他,他十岁就在家中看见过祖父宴请此人的父亲。
赵裕昉身边还有个黑瘦高,此人看见李念原的那刻,有些晦暗的脸色瞬间被点亮。
“啊哟喂,我的念原老弟,可想死我了”
李念原皱着眉头朝他瞅了半天,终于在记忆深处想起了这人,“我的个天呢,高朱普你个混蛋还真被白老头说中了嫖的人都虚了”
赵裕昉好奇问“你们两认识”
李念原和赵老板似乎是很熟,他与赵老板勾肩搭背着告诉他“我和他过去广陵书院同窗。”
但凡生意做得大,那性格都是爽快利索的人,赵老板瞧着今儿这局全是有交情的故人,里面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对老妈子说“都选最好的来,不好不许进屋啊”
他说完,拉着李念原一马当先地去了凌霄阁最大的厢房,徐承志和高朱普紧随在后。
这时候就瞧出人和人的不同了,徐承志走在青楼中一面是不适一面又怀着打量,而高朱普就像鱼放回了大海,一双眼睛闪得比鹰还锐利。
他们一坐下,高朱普眼睛还在别处,嘴里倒是问起“赵老板,你怎么和李念原这个家伙勾搭上了他这些年在扬州抢了我家好多生意,我就等着机会要揍他呢。”
李念原做商人后主战场在扬州,的确是在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