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徐老爷笑着迎上前说“高兄客气,来,快请这边坐,我早已备好美酒佳肴就等着高兄呢。”
胖子乐呵呵地往船舱里扫了一眼,看见了站在徐老爷身后的年轻人,他手一指,问“这位,莫不就是令郎了”
徐老爷道“高兄好眼力,就是犬子了。承志,来,快来见过咱们江宁商会的会长,高富贵,高老爷。”
徐承志拱手长揖,“高老爷,晚辈这厢有礼了。”
高富贵挺着富态的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听说令公子也曾在广陵书院读书那同犬子还是同窗呢。”
他盘膝往酒桌便一坐,泰山般的身躯挪开之后,徐承志这才发现,原来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看着同他差不多岁数,身量修长,眉宇俊秀不凡,尤其是一双桃花眼,让人一见难忘。
这样的人混在商人里,那读书人的清贵气和旁人有些格格不入。
徐承志想当然耳,于是客气地问“莫非这一位便是高老爷您的公子”
高富贵哈哈一笑。
“我家那不争气的狗东西还没能从书院出来呢这是他的同窗好友,他爹同我是世交,说来也是可怜,我那世交去的早,孩子不得已出来自己打理家业啊我这不是能帮衬就帮衬帮衬,带着孩子出来多见见像您二位这样的高人。”
年轻人朝徐老爷作揖,又冲徐承志一拱手,他一开口,那清亮的嗓音让徐承志浑身一颤。
“晚辈李念原,见过徐老爷,徐兄。”
徐承志惊得瞪大了眼睛,李念原三个字就是广陵书院的传奇。可以前徐承志每次在书院见到他,不是看着他的侧影听他背书,就是看着他的背影被白老夫子打手心。
这般近距离的面对面,竟然还是八年来第一次。他倒是从书院里的顽皮气变成了如今的清俊模样。
可徐承志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大变样了吗当场在广陵书院,同学都说他老实憨厚,可如今连来会这场局也不单纯。
他想抢回江宁徐老太爷的祖业,这才来拉拢江宁势力最大的高家。
四个人坐定后,徐老爷拍了拍手,从后舱里涌出一群伶人,弹着琵琶在月色下唱起了江南小曲。
高富贵是喜欢热闹的人,兴致一来便让倒酒,徐承志给他斟上满满的一杯,自己的跟前却只有一杯西湖龙井。
高富贵说“哎,贤侄,你怎么光给我倒,自己却喝茶呢”
徐老爷说“他还不会喝酒呢,酒量差劲得狠,一杯就倒。”
高富贵一听摇着头说“哎,不成不成,这酒是仙宫琼酿,不会喝酒且不是虚度此生,贤侄,你可得回家练练呐。”
一旁的李念原笑说“高伯伯,徐兄不会喝,我陪您喝吧。”
他提起酒壶自斟一杯,高富贵拍着桌子道“好好,贤侄,你陪我喝。”
李念原拿起酒盅朝高富贵的碰了碰,接着一饮而尽。转瞬间两人已经轮番喝了十几盅,高富贵醉意醺醺,舌头都大了起来。
李念原除了两颊微微泛红之外,倒没有什么别的变化,坐得也稳当,着实让人佩服他的酒量。
当月亮爬上天顶时,今儿这场宴席也是到了尾声。画舫驶入船坞,已经有两驾马车在岸边等候。
徐家父子搀扶着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的高富贵上了高家的马车,李念原跟在他们身后也从画舫上下来,徐承志客气地拱手道“李兄,今日幸会了。”
星光之下,李念原忽然爽朗地一笑。
“徐兄客气,往后叫我念原就行,虽然在广陵书院的时候我是甲字班,你是乙字班,但咱们也是同窗啊。”
徐承志一晚上都没提过这事,没想到冷不丁被李念原说了出来。
他惊得问“你你记得我”
李念原自然地说“当然啊,考评时候咱们不都在明心堂见过吗还有就是那白老头在你走了以后翻来覆去念叨了好久,说你家的破亲戚拖后腿,你多好的一苗子,被逼的回去继承家业了。”
徐承志又惊又喜,他想起他离开书院的那天,正是李念原乡试得中的那一天。
这位深得白院长喜爱的神童本应走功名之路,未曾想也出现在了这商贾聚会之中。
“念原兄,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念原兄已经过了乡试,后来可有再继续功名”
李念原脸上倒是释然,“该上京参加会试时,我爹突然病倒。”
徐承志“啊”了一声,“伯父他”
李念原摇了摇头,“我爹过世也好几年了。好在我那时没听他的,放弃会试留在他身边,这才能侍奉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不然我怕是此生追悔莫及。”
徐承志点点头,他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李念原跳上马车,月光之下,他爽朗地一笑。
“徐兄,听说你生意做得大,我有兴趣入商场,可否带我一程”
徐承志笑着说“我过些日子就要回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