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还是烫酒比较起劲儿。”
顾明恪无奈“哪能用烹茶的炉子烫酒,会坏了味道的。”
“没关系。”李朝歌毫不在意,“再搬一个炉子过来太麻烦了,反正都要进肚子,不必在乎这些细节。”
侍女很快拿了黄醅酒过来,李朝歌驾轻就熟温酒。黄醅酒是琥珀色的,和碧绿的夜光杯交相辉映,莹莹生辉。李朝歌啜一口,道“京中多喝黄醅酒,我却觉得太甜了,喝起来远不如剑南烧春畅快。”
顾明恪手里握着酒杯,只是微微抿了一口,问“你喝过多少酒”
竟然还能点评了
李朝歌笑“也没喝过多少。周老头喜欢酒,我跟着尝过几种。”
顾明恪扶着袖子,缓慢将杯中酒饮尽,问“你很想回剑南吗”
当心里惦记着一个地方的时候,无论看风看云看雨,哪怕喝一口酒,都能想起那里的味道。李朝歌低头看着自己在杯中的倒影,道“兴许是吧。虽然我生于长安,居于洛阳,但我总觉得,剑南才是我的故乡。”
顾明恪坐到另一边,将她手中的杯子抽走,说“你喝了太多,一会该醉了。”
“我没醉。”李朝歌不承认,但是黄醅酒度数低,酒劲缠上来的时候却非常快。李朝歌神志依然清醒,眼前却涌上一股眩晕,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她脸颊绯红,双瞳剪水,看人时幽深又专注,勾人极了。
顾明恪被她看得心乱,他不得不捂住李朝歌的眼睛,说“等这些事情忙完,我们一起去剑南吧。”
李朝歌本来很不满地扒拉着顾明恪的手,听到顾明恪的话,她松了力道,顺着脑海里的晕眩劲躺到顾明恪腿上“好。”
黄醅酒酒劲上来得快,消散得也快。李朝歌很快就不晕了,但是她躺得正舒服,懒得起身,干脆就这样说道“你猜这个馊主意是谁出的”
女皇先前没提过让李朝歌嫁给武元孝,想来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这才勾动了女皇的想法。李朝歌昨天听说梁王妃徐氏死了,她当时还觉得徐氏这病蹊跷,果然,今日就闹出幺蛾子了。
顾明恪说“就那几个人,还能是谁。”
李朝歌闭着眼长叹“我先前还说她是一个漂亮蠢货,一把年纪了还把自己当孩子。现在看来,她倒出息很多。”
经历了退婚、逼婚后,李常乐确实成长了。李常乐年幼时只懂得享乐,高宗、女皇像所有父母那样,儿子当继承人培养,女儿却捧着宠着,所以李常乐长大后依然像个孩子一样,没有学会阴谋阳谋,所用的伎俩宛如孩童抢夺玩具,天真又恶毒。
但不得不说,李常乐的手段虽然低劣,却十分有用。李常乐害死了徐氏,将正妃位置腾出来,然后公然撮合李朝歌和武元孝。李常乐自然不是真的想让李朝歌嫁给武家人,她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挑拨李朝歌和女皇的关系。
如果李朝歌拒绝,必然得罪女皇;如果李朝歌同意,那李常乐不费一兵一卒便瓦解了李朝歌和顾明恪的联盟。来俊臣倒台后,朝中再无人能和李朝歌和顾明恪匹敌,如果放任这两人壮大下去,迟早会威胁到李怀。所以李常乐使出这么一个毒计,无论李朝歌愿不愿意,李常乐都不亏。
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已经有政客的雏形。李朝歌毫不怀疑,假以时日,李常乐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政客。
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政客。
冬日阳光温暖盛大,李朝歌躺在顾明恪身上,轻声问“在皇宫这个地方,连亲情都要明码标价吗”
顾明恪手指抚上李朝歌的头发,缓慢穿过她的发丝“那些感情是真的,只是,背后有代价而已。”
顾明恪很能理解李朝歌的感受,因为他也是这样。他从出生起就欠了债,他终生扮演另一个人,想要被人看穿,但是又不能被人看穿。他知道父母兄长对他有真情,在战争没有开始之前,父王欣赏他,遗憾不能让他光明正大走在人前;母后对他愧疚,亲自安排他的衣食住行,事必躬亲无微不至;兄长也带着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王宫里冷漠倾轧,兄长身为大公子也不能幸免,他们兄弟两人曾形影不离,共同抵御外界的算计。
他们陪伴彼此度过了漫长又艰辛的童年。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兄长的世子地位再无人能动摇,他们的分歧也油然而生。
顾明恪早就知道,父母兄长爱他,只是没那么爱他。利益里面掺杂了真心,冷漠里偶尔会有温情,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无法割舍,不能挣脱。
李朝歌想到行宫里的那个梦,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握住顾明恪的手。顾明恪手指修长,指尖有些冰。他感觉到她的力道,反客为主,紧紧包住她的手。
修仙之人体清无垢,顾明恪又尤其自律,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双腿匀称修长,腰腹上覆着薄薄的肌肉,靠上去踏实又舒服。李朝歌不由在上面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