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脸颊,她还想再感受一下,就被顾明恪扶着脑袋,远远搬开“别乱动。”
李朝歌睁开眼睛,枕在他腿上,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顾明恪脸色清冷,一本正经,完全看不出端倪。李朝歌倒也没有多想,她以为顾明恪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李朝歌不在意,诚心问道“你说,如果一方是天下人,一方是一个人,毁灭一个人就可以救天下,你会选哪个”
顾明恪刚刚松了口气,听到李朝歌的问题,很明显怔了一下。他垂下眸子,低声道“这种选项又不可能真的存在。”
“只是讨论罢了。”李朝歌说,“假设存在。你会怎么做”
顾明恪不答,他皮肤白,容貌俊,阳光洒在他身上朦胧的像梦境一样,总叫人疑心一眨眼就会消失。顾明恪摩挲着李朝歌的手指,问“你会怎么选”
李朝歌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什么都不选,牺牲诚然伟大,但只有当事人才能说这种话,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让一个人为世界牺牲。我相信一定能找出第三条路,但是其他人,应当会选择天下人吧。”
顾明恪轻轻笑了“对啊,所有人都这样选。”
包括他自己。
李朝歌看他表情不对,支肘爬起来,仔细盯着顾明恪的眼睛“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明恪依然清浅含笑,整理好她松动的发簪,说,“马上就到年假了,等过几日放假,我们去剑南吧。”
李朝歌觉得顾明恪似乎隐藏了什么,但是她捕捉不到。李朝歌最终轻轻点头,笑道“好啊。”
他们两人旷了半天的工,第二日,还是照常上朝去了。众人觉得朝堂上的气息好像不太对劲,但仔细感觉,又什么变化都没有。放假的时辰一日日近了,众人很快转移注意力,兴高采烈迎接新年。
十二月二十,来俊臣问斩,之后早朝上再无大事,基本所有事都围绕着放假转。腊月廿七全朝放假,各地封衙,七天后才重新开门。二十七这天谁都没有心思上班了,上朝本来是装个样子,但是没想到,铜匦接受到一封鸣冤书。
大源县青云村的农民冒着寒冬进城,郑重地在端门前叩首,然后投了一封书信。他们并不知道,朝廷马上就要放假,根本没有人会管他们的事情。
但他们进城时出示了李朝歌的令牌,禁卫军转达给李朝歌,李朝歌便知道了。
李朝歌不忍心让这些人在大冬天白跑一趟,便在早朝上提出来这件事。
放假这天说这种事,无疑是很不讨喜的。但是女皇听后,沉默片刻,让人打开铜匦,将这份信取过来。女皇在上首看信,许久没说话,下面的人不知道女皇心意,揣测道“圣上,不知信中说了何事”
女皇合上信,看不出喜怒,淡淡说“是张家强占耕地的事情。”
大殿内外一静,片刻后,有人说道“五郎、六郎宅心仁厚,不会做这种事情,兴许是误会吧。”
二张兄弟在朝中如日中天,谁敢得罪他们,一听到有人伸冤,立马有臣子跳出来替二张兄弟辩驳。张燕昌浑不在意,收买土地算得上什么稀罕事吗,在场这些官员,哪一个发家后不忙着置办地产,收购商铺
许多人替二张兄弟说话,张彦之飞快看了最前方的李朝歌一眼,站出列,说道“此事臣并不知晓,可能是恶奴假借张府的名义作恶。若确有其事,理应严惩,免得他们在外面败坏张家的名声。”
众人都以为女皇会轻轻放过,没想到,女皇却说“既然你们兄弟二人并不知晓,那回去后便好好查查吧。若是恶奴欺上瞒下,那就将恶奴打发走。土地能退则退,不能退就将钱补足。”
张燕昌吃了一惊,等反应过来后,背上立刻出了一层汗。张燕昌和张彦之应诺,慢慢退回队列。其他人也被这个反转吓住,一时没人敢说话。
女皇又问“前段时间张府门口被人写字的事,查出来了吗”
李朝歌出列,说“回禀圣上,臣已查清,写字的是一个妖怪。”
女皇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确定是妖怪”
“是。”李朝歌垂着眼睛,说,“只有妖怪,才能绕开侍卫和百姓的眼睛,一而再再而三在门上写字。圣上放心,臣已经将此妖捉拿。”
顾明恪就站在不远处,但是他没有动弹,任由李朝歌将凶手定为“妖怪”。女皇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沉沉问“是什么妖”
李朝歌顿了顿,道“此妖第一次现世,之前不曾记录它的名字,为无名妖。”
李朝歌半垂着视线,女皇也没有再追问,颔首道“那就这样吧。”
太监见了,扯起嗓子,长长唱喏“散朝。”
远远看去,紫微宫如同退潮的海岸,只不过涌上来的浪潮颜色各不相同。最前面是朱紫卿相,然后是绿衣郎官,最后面,才是青衫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