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郭腾打好关系,便主动搭话。奈何郭腾对于一切竞争对手,尤其是抢了他廪生名额的那二人十分敌对,一直视他为无物,并不曾说过一言半语。
牛士才见状,也不好勉强。
所幸他素来会自我宽慰,又喜欢自得其乐,每日看看书,练练字,闲时与其他同学说笑一回,倒也快活。
不想昨儿他因事提前返回宿舍,推门时就见郭腾正在看信,面色十分不好,看完信之后又发了好大脾气,将素来珍稀的砚台都砸了。
“我就想着,是不是打扰郭兄看信了”牛士才为难道。
众人一听,俱都面面相觑起来。
“你又不曾扑上去抢着看,若果然是正经信,哪里会生气呢”
此时却见陈嘉伟压低声音,颇有些卖弄的说“你们都不大晓得他,我却因住的近,知道些许。
那郭腾之父早年中了举人,得人引荐去外头做了个小官,边办差边预备继续往上考,奈何考到如今快五十岁了也未能中,便将满腔期冀移到他儿子身上,日日鞭策
早年郭父也不知在外面听了什么,必要郭腾做案首,这才中间停了几年没考,预备一鸣惊人,厚积薄发,却不曾想”
说到这里,陈嘉伟停住,众人齐刷刷去看现任案首。
没想到郭腾避开了那么多硬茬,偏偏遇上一个横空出世的秦放鹤。
时也,命也。
一时间,这教室一隅鸦雀无声,唯有窗外蝉的嘶鸣越发撕心裂肺。
秦放鹤“”
这,这对手太弱,与我何干呐
况且从没听说过被动挨打能取胜的。
进攻,唯有进攻
想出头,与其期待对手弱,倒不如打造自身强,横扫千军,如此才是硬道理。
陈嘉伟鲜有被人如此瞩目的时刻,越发有意卖弄,又掐着指头算了一回日子,“也该是他爹得了信儿传话回来的时候了,说起来,前儿我还在外头瞧见他拿着信回来呢,指不定就是那封。”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那郭腾原本备受期待,自己也信心满满,宁肯拖延几年也想一举拿下案首光宗耀祖,完成他爹的心愿。
没想到横空杀出一个秦方鹤,先没了案首,又痛失廪生,连甲班都进不得,前后落差不可谓不大。
想来他父亲得知后也是震怒,说不得要写信来骂的。
秦放鹤不禁对郭腾升起一点淡淡的同情,但是不多。
本来嘛,考场之上各凭本事,你不能因为对手太强,自己不中用就埋怨对手吧。
而且郭腾这心态实在太差劲,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看不透。
人生在世,一时失败怕什么就应该挽起袖子加油干,争取下次打回来才是。
众人低声议论一回,充分满足了八卦之心。
牛士才终于知道原委,确定不是自己的缘故后,心中轻快许多,难得打趣陈嘉伟,“陈兄也出去拿信,必然是佳节邻近,嫂”
然后秦方鹤就看见陈嘉伟脸上再次浮现出之前那种熟悉的慌乱,“也不是看见,就是偶然撞上的”
说完,一反方才的张扬,不作声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牛士才未出口的话也不便再讲。
见此情形,秦放鹤压在心底的狐疑又重了一层陈嘉伟必然有所隐瞒,不然为什么一旦涉及到相关字眼就如此敏感
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众人正说得热闹,李先生夹着本书,倒背着手溜溜哒哒进来,见状笑呵呵问了句,“聊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你们笑了。”
有个叫肖清芳的,是三年前的案首,主动站起来对李先生说“先生,这回我们可没闯祸啊”
秦放鹤“”
这不打自招了吧
听你这意思,业务正经很熟练啊。
“是秦兄有个熟人在书肆里头,如今想刻个选本,卖一卖,头一遭便想到了我们。”肖清芳性格外向,为人热情爽朗,是除了同科之外,第一个主动对秦放鹤释放善意的,如今又见他有好事还不忘想着大家,自然欢喜。
李先生一撩袍子坐下,闻言点头,“果然是好事。”
秦放鹤见状趁机提议,“既如此,不如先生也选一篇吧。”
有了教师的名头更好卖,大家一起赚钱啊。
李先生笑着摆手,“嗨,我多大年纪了,凑甚热闹你们自己来吧,自己来吧。”
却不料肖清芳立刻带着众人起哄,七嘴八舌嚷嚷道“先生,您就选一个吧,选一个吧”
“是啊,先生您不选,我等怎好班门弄斧”
“对呀,先生,您也选一个吧”
一时间屋子里就跟炸了锅似的,呲哇乱叫,吵得人头疼。
李先生被他们闹得没法,只得应了,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此时乙班的先生还未到,那里学生听见甲班传来的欢呼声,十分好奇,纷纷探头去看。
“那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