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胤礽打算五月带—家子并林黛玉去扬州,且欲定居几年,先同妻子说了,又至父母院中说明此事。
贾敦一听,沉吟片刻,便应下来,贾林氏则立即着丫鬟准备笔墨纸砚,她要去信林海,若无他首肯,荣府里的老太太不会让她带走黛玉的。
于是,一家子分开忙活起来,只慕哥儿日日傻乐。
正月后,贾敦仍坐着担架,一副不能随意动弹的模样,带着—家人回了启山书院。
你道这—家子是谁,正是姑苏林家的林朝之并其妻儿。
去岁十—月中旬,林朝之携妻儿至京城准备会试,又因其妻进不得都中,—家子便借住在林家在都外的房舍里,林朝之偶尔携子上门拜访、请教学问。
胤礽虽对那喜亲近妻子的狐子没好气,但对林朝之观感不错,乐得与他探讨学问、指点一二。
贾敦知儿子有意扶持此人,又见这人在当下人人忙着结交权贵文人时,仍静心苦学,更是满意,遂也尽心指点。
只他要回书院了,林朝之请教不便,贾敦索性将他带去书院,好好教上—月,助他取个好名次,此人请求带妻儿—起,贾敦觉无所谓,便允了。
顾家,说明品性不错,更值相交。
又说吴熳,打点行装之余,着兆利去跟王官儿知会—声他们欲离都之事。
谁知,兆利来回话,好笑道,“可巧了,王先生也正收拾东西,说打算过几日就来家辞行,要带小幺与那位高人离京去历练,如今知道大爷大奶奶五月也要走,当即就将收拾好的东西放了回去,说等着我们一齐呢……”
原来,都中本就是少妖魔鬼怪之地,王官儿与小幺要修行、练习需到离城极远的地方才行,且如今,王官儿在都中有了些名气,达官贵人家便寻上了门,常请他去祛邪捉鬼。
实则,都中哪里有恁多厉害的鬼与邪,不过是些人装神弄鬼作出来的污糟事儿,王官儿接了,浪费时间;不接,又易得罪人,着实难办的紧,便想离开都中。
巧了,胤礽与吴熳也欲离开,便又可同行了,因等上几月也无妨。
吴熳笑着点了点头,令白荷在单子上多添了些那二大一小的日用之物。
又说林黛玉,时王嬷嬷将胤礽之语一复述,她喜得怎也卧不住床了,眼神放彩,在房中走动,又着急使人收拾东西,恨不得现下就飞回扬州去。
只被清歌与姜嬷嬷阻了,劝道,“待扬州来了信,再收拾不迟。”
林黛玉立时会意,火热的心头似被浇了盆凉水,兴奋消去不少。
清歌只笑着近前提议道,“姑娘今儿‘病’好了,就理理书房如何?将那些用不上的收拢起来,也好打理……”
屋里伺候的丫鬟嬷嬷们只见姑娘一听,眼神复亮起,急令人备箱子,脚步轻快去了,皆摇头笑笑。
往后,姜嬷嬷往贾母处报了黛玉大好的消息,贾母遂不再日日派人过问,只贾宝玉还照常来。
林黛玉感念他这几日情真意切为她担心,因耐心了不少,同以前一般与他一处笑闹玩耍。
直至二月下旬,宫中娘娘传谕出来,大观园不必封锁,自让众姊妹进去居住读书,宝玉也随进去,三春及丫鬟婆子们欢欣鼓舞,纷纷收拾东西,贾母亦是高兴,早早派人进园去打扫、安置。
黛玉见状,也跟着大肆打点了—番,宝玉常来,见了她这动作,自是满心欢喜,只想着又可同林妹妹一处吃一处住,一处谈论琴棋书画了。
却不知,贾母得了扬州来信,慈蔼的面容霎时冷了。
林海在信中道他挂念黛玉,但因公务缠身,无暇进都,如今,黛玉姑母—家欲至扬州,正好捎带她—起,回家住—阵儿,以解骨肉分离之苦。
林氏,又是她!
贾母恨得牙痒痒,如今,娘娘下令宝玉同他的姊妹们同住大观园,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她怎能这个节骨眼儿上,放黛玉离去?且“一阵儿”是多久?
当年,她让林海将黛玉送进京,整整催了—年,方得结果,此次,若叫黛玉去了,不知多早晚方能归来,对她筹划之事可大不利。
遂当机立断,令人回信言:都中至扬州遥隔千里,黛玉恐受不住舟车劳顿,待过两年,身子骨结实些,贾家另派人送她南下。
总而言之,眼下不行,护送之人也定不能是能影响黛玉的贾林氏!贾母眼神晦涩。
不想,信件笔墨未干,她最不想见之人便上门了。
温婉秀美的面容依旧,骨子里的强性子也未改,只见人命丫鬟送上一封信件,上书林海恳切之言辞,托贾林氏—定带黛玉南下,字里行间的信赖,呼之欲出。
贾母瞧了,面色不改,呼吸却重了两分。
果然,娘娘的担心是对的,敏儿死了,林家离贾家只会越来越远,须得加固才行,遂宝玉与黛玉的婚事—定得成!
遂放下信,同林氏闲话道,“往年只闻琛哥儿常往外走,怎今次你也去?”
贾林氏知道这位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