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这次经历颇为新奇,受这谢礼也是,便没同姑姑客气,只那些金玉俗物她瞧不上,多挑的是些上用的笔墨纸砚,这可是父亲的收藏中也不多的珍品。
清歌只慈爱看着她挑,又选了一柄带有明显标记的玉如意与两串檀木香珠装好,给梨香院送去。
薛宝钗见到玉如意上的义忠亲王府标记,提了几日的心终是落回了肚子里,脸上渐露笑意。
薛姨妈则被震得发蒙,愣愣望着那锦匣,竟真成了!
那宝丫头日后就是超品诰命夫人?
许久后,薛姨妈方回神,喜极而泣。
薛宝钗忙上前劝慰,“妈别急着高兴,事儿还没完呢。”
薛姨妈这才反应过来,是了,还没完!忙抹了眼泪,令人将薛蟠从外头叫回来,命他一将金琐悄悄拿去熔了,二则将薛家在都中最大的房舍院子收拾出来,好叫女儿来日体体面面出门。
没头没脑被叫回来的薛蟠,听得母亲吩咐,更是抓不着头脑,先不提金琐之事,只这房舍,当初入都时,他便言要打点收拾,是母亲说要与姨娘厮守几日,方住进荣国府来。
如今,他在这里住习惯了,与贾家大半子弟也混熟了,各路朋友亦有了,母亲又想换地方?
只不论薛蟠在外怎混,在家是极听话、孝顺的,自想着往后吃酒听戏甚的,绕远路过来也就是了,遂照母亲意思,一一去办了。
薛家母女亦未闲着,悄然已将行装打点好,方去与贾母、王夫人道别。
这二位如今仍守着贾宝玉作样子,贾母闻得薛家主动要走,内心是高兴的,终于不用防备她们觊觎宝玉了。
王夫人却实在“不舍”,眼下她正与王熙凤争权,又因身子弱,力不从心,正愁缺个臂膀,欲将宝丫头招来身边帮忙,怎就突然要搬走?且薛家不要“金玉良缘”了?
她只百般挽留,但薛家坚持要去,说叨扰久了,她们也不安心,何况府中如今上下事儿多,她们也怕给贾家添乱。
王夫人见人已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只得放人走了。
及至半月后,圣旨下,神威将军冯唐次子冯剑英为乐昌郡马,紫薇舍人之后薛家长女薛宝钗为卓善辅国公夫人。
此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贾家上下一片哗然。
王夫人被气得仰倒,真是她的好妹妹好外甥女,一句话不露,就想跟贾家撇清关系!
贾母只看着屋里一会照顾她,一会给母亲顺气的宝玉,心下宽慰,想着薛家丫头只要不给她的宝玉,嫁谁都好。
但实没想到,薛家转头就攀上了这么一家。
她又一想原瞧不上的丫头,将来进宫朝拜时,可与她同进同列同坐,又觉胸闷气短,心气不顺。
贾母暗自调息了许久,待气顺了,方思量起家中这场戏也闹了一月有余,尽够了。
若再不够,外头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儿。
遂先令王熙凤亲自去薛家送贺礼,此后几日,渐次放出贾宝玉病愈的消息,后才彻底解了禁。
这可把贾宝玉高兴坏了,今儿到姐姐妹妹们房里撒欢儿蹦跶,明儿又带着丫鬟们在房中嬉戏笑闹,后儿又请了秦钟到府上读了几回夜书。
只偶尔空闲下来,又念起薛宝钗,总央着贾母与王夫人准许他出府去寻薛宝钗玩,可惜,都被驳了回来。
只他并不放弃,几次后,王夫人被闹得不耐烦,难得对他生了恼,因喝了句,“人家正待嫁呢,哪有功夫理你!”
贾宝玉一时被吓得噤若寒蝉,直至见母亲转身闭眼念佛,方敢蹑手蹑脚从房中退了出来。
后再不敢跟王夫人提此事,只与丫鬟们诉些“宝姐姐为何要去作鱼目”的混话,丫鬟们听了,只当他又发痴了,也不放在心上。
又说吴熳,赐婚圣旨下后,她只闻胤礽道了句“没和亲就好”,就再没过问,吴熳心下叹息,想是历史上那个格格或公主抚蒙了。
见人真撒手不管了,吴熳只笑了笑,理了份单子出来,让周婆子亲自带了去薛家贺礼。
周婆子去了一整日,回来兴奋描述着那盛景,“奶奶不知道,薛家那叫一个门庭若市,门前车马就没停过,说都是薛家大爷的朋友,
不过,后来不知怎的,就关门谢客了,我还以为要白跑一趟,不想,递上名帖后,薛家便开门让我进去了,还好一阵赔礼,说实在人太多太杂,怕出乱子甚的,
进了府里,那位薛姑娘还亲自见了我,让我给奶奶带好……”
吴熳听着周婆子絮叨地描述,不时浅笑点头,眼睛却注意着不远处正认真给她配丸药的男人,也不知人听进去多少。
待周婆子说完,吴熳便让她早些去歇息,又至男人身旁扶腰坐下,主动同他说了几句“薛宝钗这事儿办得有分寸”之类的话,只男人不愿多谈,总调转话头与她说别的。
吴熳瞧着他这模样,笑了笑,只想着这可是矫枉过正了?
三月后,吴熳怀孕八月有余,男人私下里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