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添才
他暗暗想着这年春花是不是有病明明也才四十多岁,难道就得了老年痴呆
算了,他这个做队长的,什么奇葩没见过刘添才把疑惑咽到肚子里,默默走了。
年春花一个头两个大,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咋队长离开前那个眼神好像还是他多包容她似的呢明明是他捣乱,害得她没凸显出福团的大福气,她冤啊
几日过去,鸡瘟渐有转机,第九生产队家家户户都高兴,连地里上工的队员脸上都多了丝喜气。
春种秋收,鸡鸭鱼鹅,沉甸丰收的粮食和肥美的家禽,就是庄户人家一年最大的收获。
年春花家却沉浸在晦暗的风雨中。
年春花寒着脸坐在条凳上,捧着大海碗吃米饭,咬牙切齿将桌上的咸菜疙瘩咬得嘎嘣脆,像在出气似的。
真是流年不利
她家得一个好事儿,队里居然也能出一个好事儿,两个好事儿相撞,显得她家福气淡了不少现在外面人人都说她们一家子傻帽
其实说起来,年春花家现在已经得了不少好事儿,看场坝粮食的活儿、加上家里的鸡没得鸡瘟,要是换别人,笑都能笑醒了。可年春花就觉得,不大够。
她捧着大海碗,食不知味的,嘴里的咸菜疙瘩都好似没了味道。
年春花经历过上辈子的事儿,胃口早就变大了,上辈子远近的生产队哪个不知道她家的日子过得红火咋这辈子福气都进家门了,还能泯然众人呢
连福团吃着自己的的鸡蛋羹,小脸也蹙着,她总感觉,家里应该有更大的好事儿,她也该是远近闻名的福星的。
年春花阴沉着脸,媳妇们不敢在她面前多待,担心一会儿被责骂,赶紧收拾东西叫上男人出去上工。
年春花左思右想,盘算上了主意,这可是第三天了。
今天过后,那些已经得病的鸡要是再没有起色,队里的鸡就要被扑杀。钟大夫再有本事,可这鸡瘟,放在全国都是预防大于治疗的病,他也束手无策。
年春花可不想自己家的鸡被扑杀,上辈子,也是福团找到了神奇植物,救了全队人的鸡,从此得了全队人的尊敬。
在小一辈中,福团的面子可就是最大的。哪怕是哪家办事,大家一起吃饭,福团小小一个人,都坐在长辈才能坐的地方,别提多得意。
至于陈容芳家那两个瘟鸡崽子,真是提起来都没脸。
年春花给福团吹了吹滚烫的鸡蛋羹“福团,咱们队上的鸡瘟,真是太严重了。”她给福团挖了一勺嫩黄的鸡蛋羹,递到她的嘴边“要是鸡瘟治不好,今年交不出统购鸡,今年这个年就惨淡了。”
福团幸福地吞咽鸡蛋羹,同时若有所思。
福团懂的,奶奶知道她有福气,奶奶肯定是在点醒她什么。
福团奶声奶气道“奶奶,鸡瘟会好的,奶奶不要担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福团年春花有盘算的时候,队里人也没闲着,各时段病症不同的鸡都被分开喂养着,鸡腿上绑着各色的小带子,都是从烂衣服上剪下来的。
蓝色的是陈容芳家的鸡,米色的是宋二婶家的鸡,花婶最挂心她剩下的下蛋老母鸡和大公鸡,狠狠心将自己的一件红底黄花衣服给撕了一些细带下来,给自家的鸡系上,讨个红红火火的好彩头。
以往最喜欢串门子、聊天的花婶儿这几天也不聊天,也不和人拌嘴了,天天泼水清洗鸡的用具,用锄头挖出大坑,把病粪深深埋进去,免得泄露导致感染更多的鸡。
陈容芳、宋二婶等人也没闲着,用消毒剂给全身消毒后,去把病鸡抱起来,在病鸡眼角滴药水。
连白佳慧也在。
白佳慧的头用纱布包了,却还是不爱说话,宋二婶几次三番提醒她“佳慧,你家的鸡又没在这里,你跟着我们在这儿弄,我怕你婆婆又骂你。”
白佳慧细声细气地说“不怕。”
可问她要怎么应对时,白佳慧就像一截枯木似的人,好似精气神都被挖空了,什么也不说。
陈容芳清楚年春花折磨人的那套,白佳慧经历的种种确实磨人。
白佳慧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觉得让福团去喂鸡、预防鸡瘟的事情离谱,反对了这个事儿吗偏偏,看似离谱的事儿好像还真能成真,倒显得讲理的人小肚鸡肠,连起夜都能撞破了头。
这般偏颇的“福气”,实在可怖。
陈容芳经历这么多事儿,心底渐渐寒意浸浸,觉得福团确实有些说不出的邪门,但是不好说一个孩子的闲话,她不是一个喜欢说无根无据的话的人,有了什么猜测也只是憋在心里。
陈容芳道“让佳慧静静吧,她现在的状态要是回家,又要被骂了。”
宋二婶也叹口气,不再说话,只随着白佳慧忙碌。
楚枫楚深领着三妮一起清理出能用的药材,三妮是小名,她叫做楚梨,是个文静的姑娘,才六岁。
楚梨一直紧紧低着头,谁都不敢看。
楚枫从兜里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