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倾力助太后一偿心愿,还要看你有没有命走出这断龙岭。”
一言既了,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穆元甫望望自己满身的狼狈,苦笑一声。
是呢想要走出断龙岭,与许将军汇合,以他这般状况,着实不是容易之事。
可是,他不能死,他这条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又怎能轻易地死去。
他以平生最大的意志与忍耐,勉强简单地把身上、手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又捡了根木棍作拐,一拐一拐地走出了山洞。
洞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他努力睁开双眸,以让被冷汗模糊了的视线能清晰几分,拖着犹如千斤重的双腿,左手捂着被连翘刺伤的两处,断指处的血与胸口处的血混合于一起,触目惊心。
可他如今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着,一定要活下去他还没有补偿被他辜负的人,他还不能死
雨后的山路愈发泥泞难走,只走了那么短短一段距离,他便已经摔倒了数次,可每一回他都顽强地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离开。
当他再一次摔倒的时候,手中那根木棍终于不堪重负而断掉了,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见身侧似有什么长长的物体发出一阵光,想也不想地抓在手上代替断掉的木棍,支撑着身子重又爬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身上的血迹都快要干了,伤口带来的痛楚,已经痛得他麻木了。
他想或许他真的没有办法走出这断龙岭了。
只那么一瞬间,他又把这个念头甩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离开这里,一定可以和许将军汇合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朦胧,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动,一晃一晃的。在眼皮将要合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一记激零,而后用力按一下身上的伤口,剧痛传来,他的整个人也因此清醒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倒下,因为不确定下一回倒下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再爬得起来。
突然,隐隐地有一阵马蹄声在周遭响起,他止了脚步,一时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直到看到路的另一边,一匹俊马拖着一架车漫无目地四处闲走。
他的眼眸陡然瞪大。
那是他乘坐的马车
却说连翘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她虽没受什么重伤,但轻伤却有不少,大多是被硬物划伤。
伤得最严重的还是被撞到岩石的左手手背,看着血肉模糊的,她自然就更不敢回宫了。
她改道往洛云山去,决定找宁老头子疗伤,好歹让伤势看起来不那么骇人了才返回宫中。
待她赶到洛云山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也不耐烦叫门,直接用力一脚便踹开了门,吓得正准备歇息的宁大夫差点蹦了起来。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满身狼狈地进屋来的连翘。
他的嘴角抽了抽。
难怪方才他总觉得这踹门声有点儿熟悉,原来当真是这个冷面丫头。
“喏,这个给你。”连翘随手将抓在手上的止血草扔给他,道,“记住了,我是为了帮你摘药草,才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
宁大夫瞅了一眼那止血草,终于忍不住骂道“呸这草满山都是,老夫若想要,出门随手便能抓上一把,还需要你拼了命帮老夫摘”
“反正随便吧总而言之,我这伤就是为了帮你摘药草才弄的,你只要记住这个便可以了。至于摘的是什么药草,你自个儿编一个便是。”连翘不在意地回答。
宁大夫嘴角再度抽了抽,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开始替她疗伤,期间还好几回因为“不注意”而重重按到了连翘的伤口,见对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才觉得心里痛快了。
连翘何尝不知老头子这是故意的,不过也不在意。
不让老头子发泄一通,接下来她喝的药便会苦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割掉。
为了可以喝上正常的药,还是忍一下这一时之痛吧
明德殿内,冯谕瑧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虎妞那软嫩嫩的脸蛋,右手不时翻一下卷宗。
靠在她怀里的虎妞被她捏得烦了,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在虎口处咬了一口,而后气哼哼地挣扎着下了地,双手岔腰,极为不满地道“不许再捏我的脸啦”
冯谕瑧也不看她,凉凉地回了句“什么时候你不再撸大白将军的毛,哀家或许也就不再捏你的脸了。”
小姑娘歪着脑袋瓜子想了想,又乖乖地坐回了她的怀里,还拉过她的左手放在自己脸蛋上,甚是大方地道“捏吧捏吧,随便捏,任你怎么捏都不生气。”
冯谕瑧哧的一下笑出声来,而后毫不客气地捏了小姑娘的脸蛋几把“真是个笨丫头”
虎妞不满了,嘟囔着“捏人家的脸,还要骂人家笨。唉大人可真难侍候。”
冯谕瑧好笑,当下卷宗也不看了,双手齐下,一左一右地捏着小姑娘的脸蛋“哀家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嫌弃起哀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