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穿衣起来,亦匆匆地梳洗一通,便也急急忙忙往明德殿而去。
刘公公本是想叫住他,毕竟这个时候太后必定忙得很,没有心情、也不会理会闲杂人等,他此番过去必定是会吃闭门羹的。
不过对方走得太快,刘公公追出了好一段距离时,已经瞧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自来比战争更让人恐惧的,便是瘟疫。而天花又是最危险的瘟疫之一,一旦没有控制住使其爆发开来,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前燕武帝三年,雍州一带便爆发过天花,方圆百里,十室九空,死亡者众,那一幕惨剧,穆元甫可谓记忆犹新。
如今邓府小公子居然感染了天花,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京城人人都难以心安。
明德殿内灯火通明,一个又一个内侍领着急召朝臣进宫商议的旨意飞奔而出,穆元甫到来的时候,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被玲珑挡住了去路。
“周公子请回吧太后此刻恐怕没有心情见公子。”
“玲珑姑娘误会了,我此番来并非要打扰太后,只是心有所忧,以致辗转难安,故而来此求个心安而已。姑娘自忙去,我在一旁候着绝不乱走动。”说完,穆元甫当真避到一侧白玉阶上,安静等候。
身为大梁的开国皇帝,京中突现天花瘟疫,这教他如何坐得住只是苦于现今身份,无法做什么。
见他如此,玲珑倒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得到急召的朝臣们陆陆续续地到来,谁也没有注意到殿门外的一侧白玉阶上还静立着一个人。
穆元甫背手而立,努力凝神静听,意图听清楚殿内众人的说话声。
可惜隔得太远,加之殿门又紧闭,他努力了半天都听不清楚,一时有几分泄气。
突然,殿内传出中年男子的怒斥声
“荒唐把邓府阖府中人悉数迁出城外封闭看管伍大人怎不想想,且不说邓府有数十人之多,只说从邓府到城外,这一路上经过多少地方,历经多少户人家你是嫌这天花传不开来是不是”
紧接着便是另一男子的大声反驳
“尹大人此言差矣,若不把人迁出城外封锁看管,万一爆发开来,首先遭殃的便是城内,莫说你我的府邸,恐怕连宫里也难逃此劫。”
随即便是一阵阵你来我往的吵闹声,穆元甫也听不清楚了,似乎是双方人马互不相让,大声争执了起来。
他的左手食指与拇指不自觉地来回搓动起来。
两方所言均有道理,只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把邓府小公子的病情给控制住,曾经与他有过接触之人,更要一并诊查。
至于迁出城外满府之人倒没有必要全部迁出,毕竟人多易生乱。只将病者及与病者接触过之人迁出便可。当然,这途中要仔细做好防护措施。
另外,还要立即召集全城医者共同应对,一方面救治病者,另一方面则为安民心,以免京中生乱。
他在心里默默说着应对之策,却不知殿内冯太后最终拍板定下的结论,与他心中所想的实属大同小异。
冯谕瑧召见过群臣外,随即陆续召见了几名太医,又得了派往邓府的内侍带回来的消息,知道邓府小公子病情凶险,情况实在不太妙,一时颇为忧虑。
二姐膝下只得一子,加上这孩子本就来得不易,多年来自然爱如珍宝。万一这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她叹了口气。
“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太医院正和宁大夫在,想来应该无碍,太后无需太过于担心。您也累了一整晚,不如歇一歇”连翘劝道。
冯谕瑧这才惊觉这一夜居然都快要过去了。
一旁的玲珑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道“太后为国事劳累了一夜,原不该扰了太后歇息。只是周公子亦在殿外候了一夜。”
冯谕瑧惊讶“周公子在殿外候了一夜他怎的来了又为何而来”
“太后回来没多久,周公子便也到了。只说心中挂虑,来此求个心字,并不欲扰了太后与诸位大人议事。”
冯谕瑧闻言皱起了眉“你去请周公子回长明轩歇息。在其位谋其政,哀家与朝臣们自有法子应对,他把自己照顾好便是不给哀家添乱了。”
玲珑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连翘思索片刻,忽地又道“前燕武帝三年,雍州曾爆发过大规模天花,连翘早前曾经调查过周公子来历,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在雍州某处商户府上,做过半年短工。许是今晚之事勾起了他这段往事。”
冯谕瑧怔了怔“原来如此。”
殿外的穆元甫得了玲珑的话,再加上见朝臣、太医们来了又走,估计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况且他对自己皇后的能力与手段还是颇为相信的,故而便很干脆地领旨回去歇息了。
毕竟站了一夜,他也觉得累了。
至于邓府的那个孩子,他自然也有印象。毕竟当年皇后为了帮那位邓夫人,可没少折腾太医院。
据闻邓夫人在逃难之时,因为相救夫君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