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炎炎夏日教这么多够了。往后时不时提一次,加深一下他的记忆就行了。他才八岁,往他脑袋里塞太多,反而会因此困惑。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据儿,叫表兄跟你去山边看看陷阱里头有没有好物。”卫长君这样说出来,不满意的小太子嘟囔,“敬声表兄也可以陪我去。”
春困秋乏夏打盹,公孙敬声想睡觉。
公孙敬声“我得看着伉儿。山边的草有伉儿那么高,他进去会被草割伤。”
这个理由很充分,小太子只能转向大表兄。
霍去病很是勉强“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行吧。”
刘据想说,我还是太子呢。
然而他这个太子小,谁都敢不听他的。“表弟”着实比“太子”好使。
小太子又发愁他何时才能长大。他太愁了,忍不住嘀咕出来。卫长君劝他,慢慢长大,可以多学点东西。不然长到霍去病那么高,他还得跟太傅听课。
刘据掰着指头合计一番,他不学文习武,父皇母后也不会放他出去。不如早点学成,像大表兄一样十八岁就可以打匈奴,二十岁就可为将。
“大舅,表兄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学吗”
卫长君点头“早上射箭,上午学文,下午学算术骑射,晚上练字。”
小太子惊得张大嘴巴。
霍去病绝不承认他幼时也时刻想出去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完一脸骄傲。
卫长君忍着笑颔首“你父皇也是。初登基那几年帝位都不稳。你可以问问魏其侯。”
魏其侯解释他帮助陛下,惹得太皇太后不快把他赶回家,他无事可做只能在此虚度光阴。
小太子张了张口,父皇好惨,舅舅不帮他,叔父惦记他的皇位,竟然连祖母也为难他。
霍去病凯旋,他的兵将各回各家,把辎重以及俘虏扔给朝廷,刘彻不得不留在城中处理这些事。安置了俘虏,兵器收入库房,用匈奴语刻的告示送到边关,三伏天过半了。
刘彻终于可以喘口气,他就带着霍光以及黄门心腹来秦岭避暑。
小太子见着父皇扑上去。刘彻感动,儿子大了依然跟他最亲。
两三年前的小太子只懂想念,听到母后提到“辛苦”也是一脸懵。如今小太子终于懂了,他趴在刘彻肩头,在他耳边说“父皇辛苦了。”
刘彻愣住了,仿佛出现了耳鸣。刘彻迫不及待地转过儿子的小脑袋“据儿说什么”
小刘据搂住他的脖子,小脸上尽是心疼“父皇好辛苦啊。”摸摸他父皇的脸,“父皇瘦了。”
刘彻差点老泪纵横,谁能理解,谁能理解啊。刘彻抱紧儿子,唯有这样他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父皇怎么了”刘彻劲大,小太子难受。
刘彻松开一点“父皇高兴。”
“啊”小太子又无法理解了,辛苦还高兴,父皇还好吗刘据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病啊。
刘彻哭笑不得“父皇没生病。”其实病了一场,用药及时,睡一觉就好了大半,“据儿终于知道父皇很辛苦。”
小太子内疚的眉毛眼睛皱到一块“孩儿不孝。”
“你才几岁。”刘彻好笑,但他更好奇小人儿怎么变化这么大,“舅父告诉你的吗”
刘据没听懂“什么呀”
“父皇很辛苦,是不是听舅父说的”
小刘据摇头。
如今的他可不懂“父皇”是父也是君,他是子也是臣。少年八岁了,不是今日事明日忘的三岁娃娃,小刘据就把那日听到的、最关心的事说一遍。有些地方听起来颠三倒四,不过意思刘彻懂了。
刘彻听到太子不当太子那段也没生气,反而很高兴卫长君同儿子说这么多,刘据还能因此想到他有几年不容易。
刘彻老怀欣慰,额头抵着儿子的额头“以后不许再说不当太子。早日长大为父皇分忧。”
小太子再次搂住他的脖子“我要学好多好多,帮父皇。”
“不热吗”卫长君看着在太阳下黏糊起来没完的父子俩,替他们汗流浃背。
刘彻才到韩家和窦家中间胡同口,离卫家远,听不清卫长君说什么。以刘彻对他的了解,见他斜着眼就觉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彻抱着儿子大步过去“大公子有何指教”
“您是陛下,我敢吗”卫长君看向小外甥,“你儿子要中暑了。”
刘彻低头一看,儿子小脸通红。黄门章兴忙不迭去院里打井凉水给他洗脸。刘彻接过水盆,亲力亲为。
躺在席上的冠军侯枕着双手“不说别的,陛下是个好父亲。”
“提别的朕就不是了”刘彻没好气地问。
提别的可有的说了。霍去病鲤鱼打挺坐起来,准备长篇大论。刘彻这会儿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冠军侯“朕此时不想听。”
霍去病嗤一声,再次躺下。
刘彻给黄门使个眼色。章兴把霍光手中的盒子递给卫长君。卫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