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 这场景还是很让南流景头疼的。
但南流景能理解姚盛安的心情,所以他只是轻轻拍着姚盛安的肩膀,等姚盛安慢慢平复心情。
好一会儿,姚盛安的哭声才停下来, 他别开脸“失态了。”
“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南流景将帕子递过去, 又让人端来一盆温水。
姚盛安简单梳洗了一番, 重新坐回南流景身边, 面上还带着几分尴尬之色。
南流景体贴道“小舅舅要不要早点回屋休息”
姚盛安掩面一叹。
算了,哭都哭了, 还尴尬个什么劲。
“我暂时还没有困意, 你累了吗”
南流景摇头。
姚盛安放下双手, 正色道“那我们来聊聊吧。”
“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是关于当年那场战役的真相,以及我这十八年的去向。”
二十二年前,永庆二年。
姚容和季贵妃同时进宫,皆被册封为昭容。
姚盛安前往边境,跟随在姚大将军身边历练。
十九年前, 永庆五年。
姚容怀孕,晋为昭妃。
姚盛安也成为了边境将士和边境百姓口中的“姚小将军”。
书房里, 香炉生烟, 烛火明亮。
姚盛安坐在桌案旁,手中抱着茶盏。
热气氤氲而上,朦胧了他的五官轮廓, 也让那道刀疤显得没那么狰狞。
“那段时间狄戎经常派出小股兵力屠村, 我每日结束训练后都会带着手下外出巡逻, 想要截杀那些畜生。”
“但可惜,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我得知消息再赶过去的时候, 往往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几次下来,我发现了一些端倪,猜测狄戎可能要对大烨用重兵。”
南流景恍然“所以大舅舅、二舅舅和小舅舅你们才会联名上书,说狄戎要对大烨发动大规模战争,请朝廷早做准备”
姚盛安抬起头,有些诧异“看来你对当年的事情,颇有了解。”
南流景不好解释太多,只道“我的习武师父是梁光誉,授课夫子是屈建白。”
“原来是他们。”姚盛安恍然,“那我就无需说得太详细了。”
南流景点头“我想从小舅舅你的视角,听一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盛安垂下眼眸,继续道“猜到狄戎要大举入侵边境,我大哥和二哥立刻开始调兵遣将。”
“他们一人率军驻守行唐关,一人率军坐镇山河关,互为倚仗,只要有一方陷入危局,另一方都能即刻驰援。”
南流景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行唐关和山河关的地理位置。
行唐关是边境第一道防线,山河关是第二道防线。
只要能御敌于两关之外,狄戎军队就无法真正攻入北地,两关之内的一十六城也能免受战火袭扰。
“这个布局,不失稳妥。”南流景道。
姚盛安道“你说得对,这个布局,主要是倚仗两关易守难攻的地形。”
“想要破掉这个布局,就必须要想办法让行唐关和山河关内部生乱,将军队逼出行唐关和山河关。”
南流景轻轻一叹,知道了答案“所以狄戎切断了大烨士兵的补给,让粮草没办法运入城中。”
姚盛安轻轻一笑,即使过去了那么久,再回忆起当年,他的眼里依旧带着惨痛之色。
“从战事一开始,我大哥和二哥就在催促运粮官,粮草却迟迟没有到位。”
“后来,运粮官接二连三向我大哥和二哥保证,说粮草已经在路上,最多十日就能送入关内。”
“运粮官没有骗人,粮草确实是在第九天送到的。但那一天,狄戎突然大举动兵,拦在两关门口,让运粮队伍无法安全入城。”
“我们想要出城接应,就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从正面杀出去。”
姚盛安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那场汹汹大火。
只有两里地。
就只差两里地。
他们抱着赴死的决心,在城墙下与敌人殊死一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冲天而起,烧掉了所有粮草。
杀出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他们也杀不出去了。
关键时刻,是姚老将军率军赶到,击退敌人,解了山河关之困。
在山河关稍作休整,姚老将军就决定出兵去救行唐关。
毕竟行唐关的情况比山河关还要糟糕,面对的敌人数量也要更多。
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姚盛安轻轻笑着,烛火却映照出了他眼尾的湿润“除了我爹带来的那支军队,山河关里还保持着战斗力的,就只有我麾下那五千人。于是我自请成为开路先锋。”
南流景唇角紧绷。
他知道,最关键的地方要到了。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