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突然话锋一转“你应该听说过暗阁这个机构吧。”
“暗阁有两部,一部留守京都,负责保卫君王;二部分散在天下各地,专门收集情报。”
“大烨和狄戎关系紧张,常年有摩擦,所以边境一十六城散落有很多暗阁成员。”
“这些暗阁成员不受军部指挥,但当他们收集到重要情报后,会及时将这些情报传达给军部。”
“临行前,我爹就收到了暗阁的线报。”
南流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暗阁的事情,眉心微微蹙起暗阁二部在那场战役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心下存疑,却没有打断姚盛安的叙述。
“我爹按照线报排兵布阵,命我率队急行军,在一日之内赶到枫叶谷进行埋伏,拦截敌人的后勤粮草。”
姚老将军进入山河关时,虽然也携带了不少粮草,但这些粮草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去抢狄戎的后勤粮草,一来可以增加己方的粮草数量,二来可以让狄戎生乱。
所以姚盛安去了。
南流景心中疑云更盛“暗阁传来的线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回忆到这里时,姚盛安脸上已经没有痛色,只余冰冷刺骨的恨意。
“暗阁传来的线报没有错。”
“永庆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卯时,狄戎确实会有一支后勤部队押运粮草途径枫叶谷。”
“但情报中没有提及的是”
“这从头到尾,都是狄戎设下的圈套。”
“除了那支后勤部队外,狄戎还在枫叶谷里埋伏了一万军队。”
当他发现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
五千对一万的差距,疲于赶路的己方和严阵以待的敌人
这场战斗几乎毫无悬念。
姚盛安当时已经不抱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只是在尽力杀伤敌人。
但也不知老天是垂怜他还是痛恨他,当厮杀结束,天地重归寂静,他这个本应死去的人竟再度睁开了眼睛。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跨过战友的尸骨,一瘸一拐走出枫叶谷,还没来得及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先一步听说了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
“在进入枫叶谷之前,我还是人人敬仰的姚小将军。”
“当我面目全非爬出枫叶谷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姚家罪人。”
南流景沉默。
无尽空间里的姚容也沉默。
姚盛安低头笑了笑,继续道“世人皆说,我的父兄是为了救我才会中了敌人的计策。”
“但我知道,我爹绝对没有中敌人的计策。”
“相反,他正是识破了敌人的计策,所以他才会率领三万精锐与狄戎正面死战,尽可能多地杀伤狄戎,让狄戎损失惨重,最终无力继续南下,成功让北地一十六城的老百姓免了一场兵祸。”
南流景点头“那场战争结束后,狄戎军队没几天就退走了。姚老将军也许没赢,但也绝对没输。”
姚盛安冷笑“只可惜,朝中的公卿大臣们,没有你看得清。”
南流景道“或许他们看清了,只是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权势,只想借着这个机会去压制武将,获得党争的胜利。”
姚盛安猛地灌了自己一杯茶,稍稍平复情绪后,他继续道“你说得对。这就是我当时没有回京城的原因。我担心自己在京城一露面,就会惨遭杀人灭口。”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刀疤,姚盛安道“我脸上的刀疤成为了最好的伪装,这些年里,我从未停止过追查当年的事情。”
他这十八年,即使背负着所有罪孽也要努力活下去,是因为姚家的污名还没有洗清,是因为真正该给三万将士偿命的人还没有伏诛。
这天下有可能会辜负那些曾经为它流血牺牲过的人,但总有人会一直铭记。
南流景眼眸微亮,他想到了他和老师的对话“过去十八年里,小舅舅一直杳无音信,现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莫非”
姚盛安又一次露出笑容。
只是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的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释怀和放松。
“先别急,你听我继续说。”姚盛安示意南流景稍安勿躁,“去年我在外面吃饭时,听隔壁桌聊起姚南这个人,当时我就有些怀疑你的身份。”
南流景感慨“小舅舅,你太敏锐了。”
姚盛安说“你的年纪恰好能对上。而且在北地,没几个人敢姓姚。南这个字更是国姓。敢用这两个字来组合成自己的名字,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极度自信,要么就是脑子有坑。”
南流景“”
他总不能认下后者吧。
不过他确实是故意用姚南这个名字的。
“后来,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事迹。”
姚盛安抬起头,直视着南流景,眼中燃起一抹微弱的火光。
“我看出来了,你想要这个天下,是吗。”
南流景问“如果我说是,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