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骨子里对弱者的同情,知晓他家中艰难,是以周围一众杂役对他总是多几分怜悯的。反观那寡母,虽在国子监里那等地方算是“艰难”的,可在这一众杂役里,因着有这一对神童儿,显然是算得“好的”。
两相对比之下,再加上寡母日常那“我们子清、子正”的炫耀总挂在嘴边,今次一番争执,在杂役心里,自是偏向了另一方不惹事的那位。觉得寡母是在欺负人!
事实也确实能算得如此了!骇了一跳,跑出来看了一番状况的温明棠摇了摇头:这寡母的一番“我们子清、子正”的话于那位被惹怒的杂役而言,自是算得在伤口上撒盐巴。委实是过分了!
虽说以“人之常情”四个字来体谅寡母是个普通人确实算是理由,可既不以‘利’字为考量,只说‘情’了,那便不能再胡乱扯一个‘利’字了。于普通人而言,多数时候那后代亦是普通人。若不然世人也不会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说法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按说孩子多数时候也是个什么样的人。寡母只是个寻常妇人,生下的孩子多数时候亦是如她自己一般的日常的事情做了,却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那等“出行皆坐轿,有仆从、侍婢伺候”的日子大多数时候仅凭自己是过不上的。
可眼下,却因为运气有了这一对儿子,看她即将有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已叫一众杂役心里有些不平了,偏她还日常炫耀,尤其在那位被惹怒的杂役面前炫耀,说实话,这确实是在“欺负人”了。
可欺负的杂役觉得委屈,众人看了,亦觉得事实确实如此,是寡母在欺负人。以言语欺负人而不自知。
可偏偏比起那被欺负的只能委屈落泪的杂役来,寡母哭的更是歇斯底里,情绪即将奔溃,那发狂着不断在口中念叨着“我们子清、子正一定会有大出息,一定会当上大官“的样子甚至可说是疯癫了。
本是看了会儿便要继续回公厨做事的,可看了片刻寡母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之后,温明棠心中一记咯噔,莫名的想起了刘家村一事。
当日林斐说刘家村之事时,纪采买并不在,后头从他们口中知晓了这桩事之后心中亦是复杂至极。
此时送完马杂役,听温明棠这般一说,虽是怜惜的汤圆与阿丙两个孩子,决定待拿到钱了再说。没拿到钱之前,绝不斩钉截铁的给出准话。
可纪采买与温明棠二人却皆没有在阿丙与汤圆两人的事上多想,而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前几日哭的歇斯底里的寡母。
虽然这件事事后惊动了隔壁国子监里读书的子清、子正,据说两人代母好一番道歉,也当是关起门来交待过寡母了,因为这几日也未再自寡母口中听到“我们子清子正”的炫耀了。
一切看似是平静的结束了。
但有没有真的结束,谁也不知晓。
“你说的这话,叫我想起了关嫂子。”纪采买唏嘘的叹了一声,说道,“那日她发狂似的举动……让我想起了刘家村那件事。”
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可纪采买还是叹了一声,说道:“她其实还算得好的。毕竟天公偏爱,子清、子正这般天赋,其实没花她什么银钱,自州府到国子监皆是凭的自己的本事。她这般育儿的银钱比起寻常人家,读书普通的那些孩子花的要少上不少了。可子清、子正的前途但凡有一点变数便已令她崩溃了。”
“虽说比起旁的家里有个孩子读书的人家而言,她花的钱算少的了,可于她而言却是日常开销的大头都在两人买课本上了。”温明棠说道,“且从子清、子正展露天赋的那一刻起,她便几乎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两人的前途身上了。比起子清、子正的谦逊,关嫂子并不是个谦逊之人。人都说子清子正极有可能出人头地,虽是极有可能,却也不是绝对的。可这‘极有可能’四个字于她而言却是板上钉钉,确确实实存在的,且已经给了的希望,自然接受不了‘破灭’二字的风险,如此……会歇斯底里也不奇怪了。”
“那岂不正如刘老汉夫妇那做乡绅亲家的举动一样?”纪采买摇头,说道,“所以说起来,关嫂子其实也是在赌,赌子清、子正二人能出人头地,”他道,”难怪那两个孩子来公厨吃饭时,面对众人的夸赞常苦笑自己压力大。“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温明棠,“他二人如此早慧,自是清楚自己母亲的心思的。除了自己的前程之外,还要顾忌母亲以他二人为筹码,将他二人压上赌桌的这一场赌,压力不大才怪了!”
温明棠听到这里,却是笑了笑,对纪采买说道:“其实会算账的皆知道,虽然关嫂子如不少赌孩子前程的人家一般将家里出人头地的希望皆尽数压在孩子身上了,可花的钱其实算是供给孩子读书之家中少的了。因为子清、子正这天赋,州府与国子监都是免了不少银钱,且三餐皆是不花钱免费供给的。”
“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嘀咕她运气好的原因。”纪采买摇头,说道,“论花的钱,她是少的,可这一场赌孩子出人头地的赌,她的赢面又是极大的,怎么不叫人眼红?”
“比起同样赌孩子出人头地的人家,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