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坠入更沉更深的梦境里,在两个梦中疯狂交替着。
疯狂的声音“如果你离开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把你挫骨扬灰。”
冷静的声音“时机已成熟,等她醒来,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疯狂的声音越来越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哎呀,要疯了吗”
“失忆、疯掉、残废,都没关系,反正我会保护你的倒不如说,我更想让织织疯掉傻掉,这样”他在她耳边说“你就只认得我一人了吧。”
冷静的少年音又沉又凉,“既然注定留不住她,那一开始便不必有交集,这段时日,已是越界了。”
疯狂的人把她拼命抱紧,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去。
“别离开我。”
冷静的人抚摸着她的额发,低头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梦该醒了。”
什么越界别让谁离开
织织遽然惊醒。
她猛地坐起,入目仍旧是一片黑暗。
身下一片柔软。
织织往前伸手摸索了一下,发觉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
她只记得自己被反噬晕了过去,最后的记忆就是吐血昏迷,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好的情况就是醒来又被丢到了黑水牢。
可怎么在这里
这是哪
现在是什么时辰师姐出事了吗
织织只能隐约从空气中稀薄的灵气,感觉出这里还是魔域。
她咬紧唇,逼着自己振作一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似乎穿着干净崭新的衣裙,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打理得蓬松柔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适。
四周静悄悄的。
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少女扶着床沿,缓缓赤着脚走下床,沿着墙壁慢慢摸索,指尖沿着奇异的魔纹挪动,又摸到了香炉、华贵的花瓶、精致的九龙烛台,有些惊讶。
难道这里是季雪危的寝宫
如果真是的话
“季雪危的寝殿里藏着连接他元神的魔器,你若能寻到此物并毁了它,便能让季雪危元气大伤。”
她就会再次拥有救师姐的办法。
如果师姐没死,她还能以此为要挟,如果师姐死了,那便是
织织抿紧唇。
她定了定神,开始慢慢摸索,为了不惊动别人,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也不放过一丝她能碰到的地方,很快,她就发现一面空心的墙。
她右手凝聚灵气,轻轻一推。
“轰隆”
墙壁缓缓打开。
好像是一间密室。
织织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想了想,还是提着裙摆,慢慢地踏入密室,感觉里面一片阴冷之气,每踏入一步,寒气便深入一分。
与其说是寒气,不如说是阴煞之气。
这里面阴气冲天。
织织记得,季雪危是魔神之子,也是天下最大的邪物,他的诞生之地是鬼蜮的幽冥血海,出生那一日,万鬼倾巢而出,血月当空,伏尸满谷,怨气冲天。
现在。
她便感觉到了极其浓烈的怨气,像潮水不断地朝她体内灌去。
“这六道绝灵体用好了,能成为媒介承接天地灵气,亦能感知万物灵识。”
黑水牢的“邻居”说,她可以触碰季雪危的魔器。
她一步一步,再次往前。
越往前,那股异常的寒意越来越浓烈,织织咬着牙抬起手指,一点点试探,指尖触碰到了一个东西。
冰凉,光滑,坚硬。
是圆的。
中间似乎有一条开裂的缝隙。
这就是季雪危连接元神的魔器
她的指尖沿着那东西缓缓摩挲,越摸越感觉形状有点像一颗巨大的蛋
不管了。
先试试能不能带走。
织织放轻呼吸,又缓缓抬起垂落的左手,也去触碰此物。
双手都触碰到此物的刹那,她只觉神魂好像被瞬间吸走,眼前黑雾弥漫。
又缓缓散开。
她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被烈火烧成了灰烬的村落中,他趴在脏兮兮的尸堆里,满脸都是血污。
偏偏五官生得极其精致,一双眼睛天生漂亮的弧度,瞳仁却是死水般深不见底的黑,在触及到一个女子时,却又一点点亮起光。
他笨拙地从尸体里一点点地爬出来,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女子的裙摆。
“你可以,救我吗”他仰头,哑声唤。
声音嘶哑得濒死的小兽,发出呜咽悲鸣。
被他抓住的女子端庄温柔,穿着一身白裙,手上拿着剑,被抓住时微微一惊,与身边的男子对视一眼,蹲下身对男孩说“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男孩子唇瓣蠕动,密得像扇子般的睫毛轻轻垂落,呜咽道“我、我娘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