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着王允直的面将话说得太直白,只好同张仙姑说了好些“我爹娘都很想念您。”之类的话。
张仙姑信以为真,念叨着“他们都是好人哩。”
两人居然把对话说得像模像样。
难得有“故人”来,张仙姑有些伤感,陈放走远了,她还站到城楼上远远眺望远方的小黑点儿“这就走了啊以前认得的人,都不在眼前喽。”
祝缨从背后贴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与她一同望向远处“看啥呢”
张仙姑偏过头来蹭了蹭她的脸“庄稼长得真好。”
“嗯,这地方风水好。”
张仙姑笑笑,轻声道“可算安稳咯”
祝缨抱着她的腰,问道“想家,还是想京城”
张仙姑道“没有,这儿就是咱家京城啊也就那样,不自在哩。你在京城我就担心。”
“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回去呢。”
“你要干嘛”张仙姑挣脱了她,震惊地看着她,“别出夭蛾子”
“行”
张仙姑狐疑地看着她,祝缨道“真的真的,你瞧,这儿一片稀烂,房子也没盖好,田种得乱七八糟。伤兵安置,孤儿也得养,哪样不得操心我没那个功夫。”
张仙姑又心疼起女儿来“也别太累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让她们学着干点儿。”
“哎我不会让青君、小妹她们闲着的。”
张仙姑略略放心。
祝青雪轻着脚步走近了“姥,头人们求见。”
张仙姑道“快去瞧瞧他们有什么话要说吧。”
五个头人结伴而来,却是来辞行的。
新府的大厅更大,能坐下更多的人,除了他们五个,苏喆等人也都陪坐着。
第一个说话的是苏鸣鸾,她先起了个头儿“姥,眼看要秋收了,我们须得早些回去准备。”
南方的稻田熟得早,祝缨前两天还想自己也该准备这事儿了,点了点头“好。你们结伴而行,我也能放心些。你们家的孩子在我这里,我会好好教他们干活的。”
五人又道谢,又不起身告辞,互相看看,又是使眼色给苏鸣鸾,让她说。她也就说了“姥,那个驿路的事儿,是给另开榷场么是全安南抽丁,还是要我们做什么”与此相关的还有各家的货怎么卖啦,怎么分好处啦,之类的。
开口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郎锟铻也说“征西的时候我们没能出上力,现在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只管吩咐。”
祝缨问其余三人“你们也是问这个”
三人又是咳嗽又是摸头又是摸脖子,但都是说了“是。交易么,都想的。”
苏喆道“梧州的榷场还够哦”就有点生气,安南,她们经略下来的现在这是来分好处了也没点别的表示
祝缨抬起手来,制止了苏喆接下来的话,她很和气地说“这个,要等到路修好,再议。朝廷那边儿还没有回话,现在在纸上画个饼也没意思,吃不到嘴里。先把安南自己的事情办好,有事的时候,不会忘了你们的。”
然后她就闭上了嘴,这三个毕竟不如他们的父亲,看到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坚持,都对自己说有这句话就行了,下次有事,还是找上阿苏家与塔朗家一同。
五人这才辞出。
苏喆嘟起了嘴,林风没有开骂,脸色也不好了起来,祝青君倒开了口“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家,做头人也算尽责了。”
林风道“就是蠢了点儿,以前姥待大家太好了。”越想自己,越觉得自己以前也挺不是东西的。他又闭了嘴。
祝缨道“好了,人都有脾气,我也不要你们都不发脾气。气过了,记得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事有轻重缓急。马上秋收了,不久又要种宿麦,梧州之外都不擅种宿麦,这是一件大事山外驿路还早,安南自己的驿路还没通到西州呢,哪一样不要紧来,分活儿了”
众人乖乖低头。
不想苏鸣鸾又在此时杀了一个回马枪
苏喆的眼神再也藏不住担心了“阿妈”
苏鸣鸾没理会女儿,而是对祝缨道“姥,有件事,我想了这些天了,想问个明白。”
苏喆抢先道“我要听”林风、路丹青等人想了想,也默默地坐住了。
苏鸣鸾无奈地道“你们想听也行修驿路,可不全是好事啊你们这些小崽子,才见过多少世面都看着贸易是好,又哪里知道当年我们有多么的害怕通路、通商姥,当年你说过,只是贸易,你有许多办法让寨子败亡,这些年我多少明白了一点其中的意思。如今为什么要通往京城这很危险的不是谁聪明不聪明,您固然有智慧,但是势力的强弱是放在那里的。”
苏喆发现自己不懂这个“当年”,她很快换了个位置想了想,想明白了一些。之前,她凡想贸易的时候,都容易将自己放到一个“朝廷”的位置上去,哪知蛮夷竟是她自己
祝缨道“就是要有一点危险。真当安南是什么洞天福地只要出了力就能有回报,只要有本事,无论什么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