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要吃草了。”
小吴哭笑不得“何至于呢”
老吴骂道“呸你等着吧,事情且还没完呢大家伙儿现在都低着头呢你回来别四处乱蹿了。”
“我知道,可我还得给大人往各处投帖子呢。”
“顶嘴是不是干完了正事给我滚回来猫着”
“哎。”
第二天,小吴他姐也从大理寺回来,回来也是一通报怨,将苏匡等人又骂一通“这下好了,今年过年什么也没有了。小祝大人在的时候,这时候各家年货大理寺都能给发得差不多了,今年先是炭次了一等,后是说以后都没这一项了。还有过年的肉、米、鸡”
吴氏越数越伤心“杀千刀的苏蜈蚣,没用的左棉花”又小小声埋怨了一句窦大理,“也不管管他们。”
小吴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赶紧跑去守刘松年的门。
刘松年家比王云鹤家还好进些,小吴起初见门上许多书生等着不得进,他先怯了。不想帖子一投,里面就有人说“请进。”
小吴更老实了,进了门腰就一直没挺直过。礼单奉上了,刘松年看也不看,指着他手里捧的用布包好的板子问“那是什么”
小吴道“我们大人从市集上花一贯钱买的。”
刘松年狐疑地抢了过去,打开一看,道“这是什么哼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信呢我看他又要怎么气我”
他将那块又脏又烂的木板往漆光闪亮的书案上一放,拿过信来慢慢读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生动,最后居然没骂,只抱怨了一句“就知道给我找事儿你什么时候回去”
小吴道“年后。”
“年后你再过来。”
“是。”小吴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奉上了压轴的礼物,说“这是我们大人自己做的。”
刘松年又是一抢,打开了一看,竟也没骂,取了往自己腰上一挂,说“还算有良心。”命人拿钱赏了小吴。
小吴心说我今天这是什么运气
趁着运气好,赶紧去了一趟左丞家,还是得了个“回京前来一趟,有信要你捎回去”的信儿。胡琏那里亦如是。
小吴一连几天总在外面跑,最后去了田罴家、休致的那个前大理寺老王家,往这两家又送了点东西。在这两家,小吴特意背了祝缨的话“去年才到福禄县,手头也没理会出东西来,今年手头略松了一点,还请别嫌弃。”
忙完这些就过年了。小吴安安稳稳过了一个年,京城繁华与福禄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过完了年,往这几处收一收回信,又得一回赏,到了初九这一天,他就与曹昌动身回福禄县了。去的时候车满满的,回的时候除了信却又没带什么东西,如此反而省了路上的时候,来的时候两个月,回去的时候一个月多一点就到了。
路上越走越暖和,走到中途,后面又有快马疾奔超过了他们,扬起的尘土将二人呛得直骂娘。等二人到了下一个驿站,却听到里面尽是欢欣讨论之事太子有儿子了
小吴和曹昌一怔,也都傻笑了起来。东宫有后,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好事儿
两人赶路的劲头更足了。
到福禄县的时候还没出二月,二人已将厚冬衣都脱了,只穿夹衣。福禄县里也沉浸在一股很轻松的份围里。东宫终于有了儿子,如此偏僻之地的百姓也认为这是件好事。
人们看到小吴和曹昌,也与他们俩打招呼,说“回来了呀快些去见大人吧”
回到县衙,祝缨正在签押房里看账,苏鸣鸾和赵苏都在一旁侍立,祁泰在向她报账。
过年一波“桔子”卖得还不错,不算建同乡会馆、修路、修仓库,钱上只亏了几百贯而已。
苏鸣鸾道“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辛苦了”
赵苏道“才开始,几百贯不算亏了。明年就能少亏些,再过两年,就是稳赚了。且库里还有一些,越往后,橘子越贵一些。一春一夏还能有厚利。”
祝缨道“你们就是这么看的”
苏鸣鸾问道“阿叔,你这样说肯定有别的话,说嘛”
祝缨竖起双掌在面前比了比,道“你们两个,一个以后是要掌管整个部族的,一个呢又有心仕途,怎么能只看眼前这么窄的一片地方的一点钱呢”
苏鸣鸾道“阿叔不就是为了县里多弄点钱么我弄茶,也是为了寨子里多些钱。”
祝缨道“钱的数目差不多的时候,就不在多少而在位置了。”
苏鸣鸾没听明白,祝缨道“这一回好像是亏了几百贯,且不说各家一摊亏也不算多。就说这钱,散户拿到了卖橘子的钱、仓库的工人拿到了工钱、车夫、脚夫乃至路边卖茶的都拿到了钱。他们有买米的、有买盐的,也有买些家什的,农夫能有钱赚、茶馆酒楼也有钱赚。看着是一文钱,实则已是三文、五文、十文”
她还修了路,路可不是只为运橘子,还能干别的呢还有仓库,还取租金。各种商税也有了,就算她不收十文一下的小买卖,也是一笔收入。明面亏钱,实则她借此时还赚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