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一定是这个长了一百个心眼儿的败类,偷偷藏了筷子,与胡大结了仇,就半夜害死了胡大
牢头和狱卒也不求自己就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打到斯文男子受刑不过承认了“心怀怨恨”,让他画个押,狱卒们也就满意地离开了,把斯文男子像拖死狗一样的拖回了囚室一扔
斯文男子被扔在了地上,老马也不去扶他,精瘦男子也不去理他,祝缨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眼下通铺一分为三,老穆见老马和祝缨都有两条被子,也很自然地将斯文男子的被子拖了来铺了。三个铺都整理得清清爽爽,除了祝缨的那一份铺了草垫子,其他两个人的是秆秸之外,一人两条被子,三个人的铺盖就齐活了
通铺还挺长,三人离得比较开,还能在铺尾给斯文男子留一小块地方。
祝缨又把马桶挪了个地方,离通铺远了些。这些囚犯真是无聊,非得把马桶离某一个铺位那么近不会往边儿上再挪一挪吗这群贼皮,就是故意整治新来的呢。
我就不一样了,祝缨想,我是讲道理的人。
祝缨很好心地对老马和精瘦男子说“要枕头和垫子吗就是编得慢点儿,我现在手疼。”她展示了一下手指。
老马笑了笑,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斯文男子“问问你文叔吧。”
祝缨摇摇头“他不是好人。”
老马挑挑眉,祝缨道“他早起就看出老胡出事儿了,偏叫我去看,推我顶缸呢。”
老马笑出了声。
祝缨又问精瘦男子怎么称呼,男子道“你这年纪还是叫我老穆吧。你怎么称呼呀”
祝缨道“老三。”
顺手扯了点秆秸又在手指间编绕着,其他牢房里传出来聒噪声来“逮住了,逮住了”祝缨去看了一眼,却是犯人们捉了只肥大的老鼠,正商量着要吃呢。祝缨道“又不是竹鼠”
老穆笑了一声。
老马道“后生,别再生事。”
祝缨道“哎,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我等着回家呢。”
老马、老穆、祝缨三人坐在铺上聊天儿,老马就问祝缨“后生,为什么进来的”
祝缨诚恳地道“我到现在也闹不太明白,大约是上头嫌我不够明白,叫我历练历练吧。”她伸出右手食指往上指了指,想的是老天爷让她开窍。至于老马、老穆理解了多少就见仁见智了。
老穆问道“外头怎么样了你烧的哪一炷香”
祝缨道“我才来,您也别问我太多,我也不问您太多,现如今京城地面上各路神仙正各显神通,我也说不明白。”
三个人慢悠悠地聊着,全当斯文男子不存在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也没人帮斯文男子打个饭,更没有人在睡觉的时候给他一条被子。斯文男子挣扎着爬上了通铺,想要抢祝缨的被子,被祝缨往膝上一踢,就骨碌到了铺下,趴在地上蛄蛹了好一阵儿。
斯文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抬头瞪着祝缨“你”
祝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去。”
老穆笑了一声“你也太斯文啦。”他对斯文男子就一句话“滚”成功地把斯文男子吓到了马桶边儿缩着。
这是牢里时常会发生的事情,总有人被欺负,也总有人被欺负死。有的是因为软弱,有的是因为运气差,有的人是因为讨人嫌。外面盛传犯会被同监的鄙视殴打,这话并不准确,看潘宝,之前就过得挺滋润的。
斯文男子总与这些江湖匪类、人间败类打交道,他总能占到些便宜,从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手里分一杯羹,却没有想到自从进了这间牢房居然一文钱也没能赚到,反而落到了这个境地
他嘶声哀嚎“来人啊要冻死人啦我冤啊”
这也是牢房里的保留曲目了,常有人喊冤、诅咒等等,狱卒开了总栅,过来拿刀鞘穿过栅栏劈头盖脸一套打,又骂祝缨等人“贼皮还不把他弄到铺上去”
祝缨也不硬扛,跳下铺,拖着斯文男子的一条腿往铺上拖。老穆跳了下来拖另一条腿,两人把斯文男子往铺上一扔,老穆眼力还不错,也没有夜盲,问祝缨“你干嘛呢”
自从吃得好了,祝缨也不是个夜盲了,她说“怕他咬我。”
她手上还有两件旧囚衣没还回去,这两天连死两个,狱卒没来得及收回囚衣,她把身上那件破烂的换了下来穿了件整齐的,用破衣服将斯文男子的嘴巴给堵住了,又用另一件囚衣将他手脚给束缚住了。扯了点草盖在了斯文男子身上,然后放心地睡觉了。
老马道“后生,心狠呐。”
祝缨道“我倒想好心把他送给您暖被窝,要不要”
老马道“不要。”
“老马,心狠呐。”祝缨说。
老穆难得笑了一声,说“你们两个呀老马我是知道的,后生,你这也”
祝缨道“你猜,他会不会半夜爬起来咬死我他不敢恨你们,却觉得我该被他欺负,一旦欺负不成就要恨我。这种人,占不着便宜就觉得亏了,你放心,你就拿去。”
老穆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