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为什么还要重赏你们呢”四爷一笑道,“我取的是你们的心。你们这个耳目当得好,确是事事时时处处为主子设身着想,这一条难能。告诉他们,四爷眼里不揉沙,恩怨分明,赏重罚严,亏负不了任何一个忠心的。”说罢吩咐道“明儿早一点叫我,陪你们小主子们早起打拳。”苏培盛忙答应着,替四爷铺好床,往银瓶里注了开水备着他半夜漱口,点了安神香,只留一支蜡烛罩了红纱笼,悄然退到外间各自拖了一张长榻和衣胡乱躺下。
后半夜鸡叫头遍,四爷迷糊喊着“茶”苏培盛一骨碌爬起来,从茶吊子里倒了一杯茶捧到四爷跟前,见四爷额头冒细汗,知道四爷身体阳气重,被子厚了捂的。绞着毛巾给四爷擦擦汗,等四爷再睡着了,东书房的小主子们都起来了,进来唤醒四爷。
苏培盛关上窗户,端一杯漱口茶“四爷,是被子太厚了,还是这屋里热么”
“可能是被子太厚了。”四爷喝了一口,在床上盘坐坐直了身子,红微微的灯影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到底是开春天了,开始热了。”苏培盛笑道“春天里天气忽冷忽热的,不敢换薄被子,所以奴才还是喜欢冬天那。冬天里树木的叶片早已落尽,枝干也就变得清晰可见。”
四爷笑了笑,说道“你果真长进了,这一层连我的老师顾八代先生、张谦宜先生,当年都还没想到呢你跪下,听我说”
苏培盛没想到四爷会有吩咐,忙跪了下去,说道“请四爷训示。”
“昨儿夜里你们说的事情,爷不信,但是不得不防备。”四爷目中灼然生光,“你跟着爷这么多年,从宫里头到这府里,什么事情都心里雪亮。”
苏培盛重重地叩了一下头。
“你还记得,当年宫里的趣事儿吗你跟着爷在无逸斋读书识字”四爷叹道,“如今,我们兄弟们都长大了,你也这般岁数了。行差踏错一步,我们主仆二人就有可能被圈禁。所以我身边的事,你能如此留心,真是不枉我疼你一场”
这些场面上绝不能讲的肺腑之言,都诉给了苏培盛,苏培盛感动得五内俱沸,心里又酸又热,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你日常迷糊,心里清明,这个长处人所难有。”四爷呷着茶道,“你要替我盯紧高斌”
“嗻”
“不但他,府里所有人你都得盯着”四爷慢吞吞道,“连文觉,性音、邬先生在内”
“嗻”
“写信给李卫,把年羹尧盯死见什么人、去什么地方甚或和谁一处吃酒看戏,天一封信,用传驿送府,你来拆阅”
苏培盛突然打心底泛上一股寒意,竟自打了个寒颤,忙叩头道“嗻奴才明白”
“办好了,你功德无量。”四爷形状完美的薄唇微微勾起,闪过一丝冷酷的微笑,“跟着爷得道升天去吧”
“嗻”
这一夜,四爷还是好睡。天蒙蒙亮,孩子们收拾妥当都来书房找他,他穿着打拳的衣服开心地领着孩子们读书练拳脚,管家金常明在后院偏僻的地方收拾出一座小院,安排了灵答应。派了四个丫头服侍,门上又安排老疙瘩看守,一切起居、饮食、置买、传话等等事情,全由老疙瘩直接找管家。家人、仆妇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小院。灵答应终于又有了一个安全保险的藏身之地了,如果她安生,也算是安度余生了。
四爷好睡,还有人一夜没法入睡呢。谁呀,老疙瘩和太医贺孟頫呗。
老疙瘩是拗不过四爷,被逼着来雍亲王府住着,一夜里琢磨怎么出去,怎么联系二爷。
贺孟頫是因为弘皙的逼迫,帮忙传递消息,却在出宫门时被四爷查了出来。他确实是吓得心胆俱裂。心想这下完了,碰上这位铁面无私的王爷,还能有命呀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四爷竟然是那样的仁慈、宽厚、体恤下情。千两银子,买回了一条小命有了这么刺激的经历,他贺孟頫能睡着觉吗他知道,皇上老人家有起早的习惯。去晚了,大臣们陆续请见,他这个太医院的六品供奉,今天就别想见到皇上了。他必须早早到。所以他一晚睡不着干脆不睡了,爬起来换了衣服,城门一开,摸黑打马直奔宫里,要赶早见驾。还算不错,给了红包门上小太监通报进去之后,内阁学士高其倬也来请见皇上,看见了他颇为惊讶“哟,贺太医呀,你有什么事要见皇上”
贺孟頫连忙答话“回高大人,下官有十万火急的事。不是事关重大,我怎敢惊动皇上呢”
高其倬点了点头,小太监宣皇上召见贺太医,贺太医跟着小太监走着长长的大理石甬道,直通大清政治中枢乾清宫的华丽至尊甬道,肚子里反复琢磨见到了皇上,皇上一定是关心弘皙阿哥病情的,他该怎么回话。当然,四爷查出来纸条的事情不能说把这事一说,不但自己这趟进宫成了假的,四爷他们也不得安宁。
今早上,康熙的心情特别好,因为曹寅派人给皇上送来了一份快信,说他身体好多了,今年回京给皇上庆贺生日。贺太医一进殿门,就听到康熙兴奋地说
“贺太医,你来得正好,快说说,弘皙的病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