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琼很满意这几人的神情,她挺直腰板说道:“如祖母与母亲所见,这些都是我自个儿铺面所赚的银钱。我外祖家原在徽州是小有名气的布商,家中资产田地在两位老祖家故去后分给了我阿舅与我阿娘。”
“我阿舅到了盛京做生意,布坊名扬远近,这些年赵家资产富足,我阿舅疼我与我阿娘,便送了铺子田产,不多,但每月也能有个几十两的进项。”
“我阿娘更不必说,当初从老家分的资产她也分了些给我,加上家里每月给各个儿女的例钱,我出府也有自己经营的商铺。这么些年,零零总总的,有个一千两不成问题。”
“咱们家在外头置办的田产,每年不也有不少的盈余吗”
沈青琼掷地有声,把银钱来路说的清清楚楚,都是赵家补贴还有自己买的铺子,半点没有脏款。
沈乐渝不信她有这样大的能耐,“你说是就是啊一个庶女,这样有能耐,能挣千两银子,骗鬼呢”
沈青琼却说:“我姨娘虽为妾,却也是贵妾,当初在家里也是能嫁给县丞大人做当家主母的。五妹妹瞧不上我的出身,却不能否定我的本事。”
她说话无意,只是想打打沈乐渝的脸,却没注意到下座的沈慧如母女脸色一变。
沈慧如的姨娘是从沈让的通房抬上去的,没有外家,也没有宠爱,是这屋子里最低的份位。
沈青琼看向面如菜色的钱氏,“祖母,您见多识广,自然知晓这些资产若是经营得当,会有的少回报。也是阿舅疼我,愿意教我经商,我这才有了如今的家当。”
沈青琼的阿舅赵任明,一个人养大三个儿女,还要偶尔接济妹妹和外甥女,他或许是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所以格外拼命赚钱。
几十年走南闯北的学得一身本领,盛京里谁不知道赵家布庄里的赵老板,坚毅有为,眼光独到,家财万贯。
沈青琼说是他教的她、帮的她,钱氏与孟凝竟找不出错来。
孟凝见沈青琼理直气壮,她低头看看账本,再看看底下沈乐渝气皱的脸,瞬间怒从心起,她啪地一下把账本摔到桌上。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赵云姿一个妾室,当的和她一个主母一样体面,生的女儿更是样样都用好的,她的女儿却不通事务,只有天真。孟疑接受不了一个庶女比嫡女还风光。
“你是真有手段真有谋略啊,”孟凝说,“你一个闺阁在室女,成天往外头跑,跟那些市井商人打交道,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父亲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若叫别人知道,还以为家里少了你的吃穿。”
沈青琼反驳说:“女儿也只是多开了几家铺子罢了,母亲手里,婶婶手里,还有各位姐妹手里,不也有铺面吗只不过是女儿愿意花精力把它们经营好,乐意一家一家的规划,这才赚了这些钱。至于名声,女儿一没抛头露面,二没走街串巷,何来的辱没一”
“若是哲哲也愿意把手里的田产铺子管一管,你可是嫡女,挣的银子一定比我还多,何至于见到这些钱就被吓住了。”
被沈青琼说到的沈哲哲面色一红。她自清楚了事情缘由后便一言不发的,只眼观鼻的听他们家的热闹。现下被点到了,浑身不自在。
沈哲哲也不想想,此事因她挑起,以沈青琼的性格,哪会让她好过。
沈哲哲之母胡氏护着女儿,笑道:“琼姐儿有赵家老爷教导,哲哲学的是诗书琴棋,真要管铺子,还真比不上你会钻营。”
这不说她一身铜臭不懂规矩吗沈青琼挑眉,说:“婶婶说的也对,人各有长,不管是经商管家,还是做官科举,都要挑对路,路走不通就早该趁早调头,兔得摔一身泥才对。”
这不是嘲讽胡氏的夫君当不了大官,儿子入不了翰林吗
“你”胡氏拍案而起。
“够了”钱氏冷声喝道。就算钱氏二儿子与几个孙子没大出息,那也轮不到沈青琼来说。
钱氏甩出几筐眼刀子,“你自己做生意是没什么大错。可你花销那么大,却还理所当然。从简入奢易,从奢还简难。你到底是沈家女儿,大手大脚挥霍无度,像什么样子”
沈青琼再驳:“孙女挣钱为的不就是过好日子吗不然等将来老去,还能带到土里去不成”
“孙女也不是挥霍奢迷、坐吃山空,而是量力而行、有花有挣。若真叫外人看见了,也只会觉得沈家娇养女儿,疼爱万分,日后姐妹几个嫁人,也不会受人轻视。”
钱氏被她一套又一套的说辞打的有些发懵,座下那几个却各生了心思出来。
人活在世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不然男人科举为官做什么不然沈哲哲非要嫁到伯爵府去做什么
人有理想追求,才会挣银子,挣了银子,才能理想追求。这样一想,沈青琼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沈乐渝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种水玉镯,想到了上月在千星楼里看上的那支踏雪成花镯。
若是她有银子,肯定要把那镯子买下来。
钱氏被沈青琼怼的哑口无言,倒是记恨的胡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