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成立的第一天，李观复搞了个夸张的剪彩仪式，等散场了后，秦质破天荒地叫住了他。

挺稀奇的，能让这位眼皮都睁不开的爷开口，真的挺稀奇。

李观复挑眉，问他抽什么疯。

秦质略一顿，说那个一梯一户的房子，现在还在不在。

李观复夹着万年不松手的雪茄，问道：“怎么？终于舍得从那破地下室出来了？再住两个月，你说不定风湿都得犯。”

他一直不太了解高材生的脑子。

搞研究又不是搞艺术，不讲究什么清贫不清贫，秦质现在做的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实验，李观复也没这个财力给他砸。

说白了，秦质现在做的研究，就是破了别人的机密，然后降低下成本，为李观复铺条路而已。

说难，也难，毕竟那些看家本领，也是别人搞了十几年才做出来的。

说不难呢，也不难，毕竟有目标有成品，比盲人摸象要容易许多。

说白了，干的都是商人的生意，不讲什么情怀，没必要在地下室蜗居着，吃香喝辣的也没人指着鼻子骂。

秦质没回答，倒是又问了句：“浴室怎么样，大不大？”

李观复俗气地骂道：“在里面滚三十圈都不是问题！”

秦质点了下头，开口道：“那麻烦你了。”

没别的，最近网上风言风语太多，公共浴室不见得安全，秦质吸了口烟，靠在门框上，他觉得，至少不能让她每回洗澡太难堪才对。

——

这回剪彩，郑悦几个都来了。

原班人马走了两三个，主力基本都在，待遇比以前翻了一倍，秦质扫了眼大家，没聊什么闲话，只说了句，“各就各位吧。”

老配方，老伙伴，很多话不用说，都心领神会。

实验室里，除了郑悦是一直跟秦质走来的，还有一个叫余随，也是当初实验室里的三人帮，从最青涩的时候，一起摸爬滚打来的。

余随从穿上实验服的那一秒起，就一直盯着秦质，似乎是有什么想说的，又不方便开口。

秦质很早就察觉了。

等午休的时候，他叫了余随，来吸烟室里聊聊。

秦质泡了杯黑咖啡，又递了根烟，说道：“来，续命用的，今晚不到十二点，都别想睡觉。”

余随点头。

拿这个工资，他也没打算白吃白住。

灌了一杯咖啡后，余随迟钝了好久没说话，等过了十几分钟后，他才开口了，“秦质，你知不知道，你当初一走了之，大家都挺恨你的。”

基本没人不恨，除了郑悦吧，那有私人感情，至于其他几个人，都是各有程度的恨，这余随呢，是最恨的一个。

当初秦质想办实验室，没什么钱，但他一声招呼，基本能来的都来了。

余随几个，都是拒绝了祝教授的挽留，不顾一切跑来的。

那时候是觉得交情深，要讲义气。

结果呢，什么也没做出来，秦质却进去了，本就是一团散沙，再怎么硬撑，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说实话，大家都不是什么圣母。

谁不是拒绝了更好的机会，来陪秦质玩一场赌局？

都是成年人了，社会上的压力不小，他们这种孤注一掷的人，如果没有好结果，那等来的，就是烂下场。

秦质进去的那一晚，没几个人睡得着。

都在想以后要怎么办，都在骂娘。

后来，余随顿住了，要不是有个女人，在他家门口淋了几天的雨都不肯走，被保安吼了几天，也一直对着他家的窗户哀求。

说实话，余随根本不可能再回来。

没人承担得起“重蹈覆辙”这四个字的代价，这边工资再高，也不是铁饭碗，再加上秦质这个临时炸弹。

真说不准。

余随闷闷地说：“你女朋友是个好姑娘，真挺好的。”

秦质搅拌咖啡的手一顿，他松散的身子绷紧了些许，随意地问道：“我哪个女朋友？”

余随白了他一眼，摔了门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