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伸冤人(1 / 3)

“堂下赵十七,本官问你,你刚才神情激烈,可是薛五的供词有不真之处?”

“大人明鉴,小奴从仙子岗跑回家,正看到薛奇薛五和一众家丁把小人的宅屋围个严实......”

“慢着,你深更半夜去仙子岗作甚?”

冷大人不解,打断了赵十七的话。

“实不相瞒,大人,我半夜去仙子岗正是为了埋藏那个黑碗,那之前几日,薛管家逼迫我愈加厉害,我不敢把黑碗放在家中,寻思找地方埋了,所以就去了仙子岗。”

“方才你说跑回家,那你为何要跑呢?”

“大人,我,我在仙子岗林子里撞见一起杀人案。”

“杀人案?公堂之上你不可诳言乱语,胡诌编排。”

“大人,小奴不敢,小奴是真撞见杀人案,其杀人手法诡异,令人胆寒。”

“哦?说来本官听听。”

冷大人来了兴致,捋着胡须眯起眼睛,神色也凝重起来。

“昨夜,我去仙子岗找了一处逼仄僻静的地方埋好了黑碗,做了标记,往回走的途中,隐隐听到‘嗬嗬’‘嗬嗬’的声音,这种声音实在无法形容,直教人头皮发麻,可我胆子虽小但好奇心极重,就顺着声音往里寻,走的近了我便伏在地上借着月光向林子里望,正看到一个人拿着刀子把一个女人的头颅割了下来,他的动作很慢,那种慢不像是没有力气割不动,倒像舍不得,之后的动作更加可怖,那个人站起身把女人的头颅举在眼前,却不是对视,因为女人的头颅是头心朝下,脖颈朝上,突然,那人双手撒开,头颅“咚”的一声落在地上,那落地声音既闷又脆......就像就像,大人,就像小奴给您老磕头的声音......”

冷大人顿时头心一硬、脖颈一凉,这山野游畜真说得一口好故事!碍于凶案线索,无奈静听下文,只是眉头深蹙,心里这个不舒服。

“我正大气不敢出,那凶手却突然向我转头!”

说道此处,赵十七嘴里似被人塞了秤砣,舌头和喉咙被压的死死的,发不出声。

此时大堂西梢间踱出一名美少年,剑眉星目,面如白璧,身材修长似白鹤,步伐轻盈无声,几步便落在冷大人身旁,堂下薛奇、薛五一众人心中不免感叹,这就是九津县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心心念念却不得一见的“长随小师爷”洪年了。

“老师,原告的这段凶案陈述是否也记录在本案的案卷中?”

“一并记录,其是否真实或有无牵连尚不得知,先记录即可。”

“是,另外,学生可否把自己的热方巾赠与这苦主,学生不忍看到这被烟火熏伤的面容继续流血流脓......”

冷大人心想,年儿这孩子到底心善心软,遂点点头,应允了。

洪年轻步下堂,在赵十七身边蹲下,把刚刚在热水中浸过的雪白的方巾,塞到赵十七手中,随后在其肩头拍了拍,表示安慰,便起身回到后堂。

“后来呢?”

“赵十七?”

“赵十七,本官问你话呢!”

赵十七伏在地上哆嗦着身体,汗水直落,浸得青砖大片湿渍,冷大人的话似充耳不闻,众人疑惑之际却忽然跃起,在公堂下手舞足蹈,放生狂笑,笑声尖利,神态癫狂,仿佛听到了天下第一好笑的笑话。

众衙役回过神来,围成一圈,举起刑杖架住赵十七,令其不得靠近堂前半步。

章群也未料到这一幕,急站起身,向堂下叱喝,

“赵十七!你何故如此,有甚可笑?”

赵十七被刑杖制住,也许是笑得累了,声音渐弱,喉咙里只有‘嗬嗬’的怪声,却仍大张着嘴巴,仰着头,脖子上的青筋似要爆裂,身体仿佛仍有蛮牛余力,不甘似得扭动,汗水口水血水在阳光下甩得晶莹四射,就像十好几人正叉着一条大鱼在火上烤。

“郎中,快上前查看!”

“是,是,大人。”郎中适才早躲在衙役身后老远,此时得令,急忙爬滚上前,不时搭着赵十七乱摆的手腕,不时用手在赵十七眼前挥舞,且嫌且惧的这一通折腾后向冷大人回禀道,

“大人,这游畜,他,他疯了!”

“疯了?”

冷大人眉头不展,心中沉吟,这好端端的怎地疯了。

“你可仔细查看?”

“回大人,赵十七哭笑无常,气若游丝,脉象急乱,瞳子无光,这就是疯了啊,此人身受大难,定是神志被重创所致。”说着郎中也叹息一声。

说话间赵十七身体也不再扭动,只是瘫软在刑杖上,似被人抽掉了脊梁骨头般。

“放开他吧......”

冷大人心生不忍,摆摆手说道。

赵十七被衙役扶到东面跪坐,西面却传来一声窃笑。

众人依声寻望,薛五赶忙收敛喜色,急急向前跪下,整了整前襟,朗声道,

“大人,这原告赵十七,本就是疯子,这疯子信口都是胡言乱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