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花台上的花,似乎浇了一些水。窗户有打开过的痕迹,只是现在又恢复了严严实实的模样。

那栋房子依然封闭。

铃木久里敲门叫她,“杏里姐起来了吗？阿婆刚刚烧了很好吃的饭。”

一些鳗鱼烧搭配米饭，搭配的汤是紫菜汤。

杏里坐下来,三个人围着桌子开始默默吃饭。不过这份安静没有维持太久,阿婆是一个喜欢聊天的人。

她手上的筷子停了停，抬了抬眼睛,似乎想起什么。

她说“杏里还记得版永吗？”

杏里咬了咬筷子，没有想起来。

“你在镇上读小学的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那是一个很文静的孩子,皮肤很白,很秀气。”阿婆看她没想起来，于是补充道。

“是不是耳朵上有一颗痣？”

杏里问道。

“是的。”阿婆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有些暮气沉沉,她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他在两年前死掉了，连尸体都找不到。说是掉到水里去，被鱼给吃掉了。”

就像是一层迷雾被拨开,她的脑袋里面开始慢慢浮现起关于这个男孩的印象。

下巴尖尖的,脸蛋很漂亮,看起来像一个乖巧的女孩子。不过杏里对他的印象不太深刻,那是一个很沉默寡言的家伙,通常他们这些孩子聚在一起玩的时候,这个家伙就蹲在一旁用树枝戳着沙子。

那时候孩子们对他的形容是,阴沉沉的猫头鹰。

猫头鹰这种面目扁平的鸟类盯着人的时候，是非常阴森可怕的。

版永也用那种目光盯着她。

手上还机械式的拨弄着沙子，一张精致的脸却抬起来，眼睛盯住她。他也不和别人玩，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会抬起头去看杏里。

他就像影子一样出现在他们玩耍的地方。

现在想一想还是心有余悸。

杏里问“他怎么会跑去水边上？”

阿婆回忆说，“那是……河神的召唤……”她忽然说话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她合起的双手有些颤抖。

但是杏里是无神论者。即使是发生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亲眼见过付丧神，她也不相信河神这样的传说。

这些东西的出现未知，但却意外的合乎情理。

只有神明。

只有这个东西杏里是不信的。

可以说她没有信仰，也可以说她固执。她对于这种构建在人类自身幻想上的东西不敢苟同。

“河神？那又是什么东西？不是说那条河里什么也没有吗？”杏里记得那条河的水位这些年变浅了一些，听说水质也变差了。

阿婆没有继续说话，她朝河流的方向拜了拜。

然后她坐起身，继续说“河神要娶新娘子，可是版永的父亲让他冒充了一回。这就是河神的惩罚了……”

“过两天又是一次娶亲仪式，如果杏里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杏里点点头，继续扒饭。

铃木久里对阿婆这种近乎盲目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没有出声打断阿婆的话。

杏里吃完饭，想要出门转一转。不过阿婆家还有一些活没有做完，铃木久里留下来帮忙，也就没有跟出来。

一辆卡车迎面开来，停在隔壁的大洋房门口。两名戴口罩的工作人员打开车门，开始卸下一些用箱子装起来的货物。

那扇从昨天起就没有打开过的大门终于敞开，有个消瘦的女人站在门口。

不过距离隔得太远，杏里也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

工作人员把箱子的往他屋里抬。

几只木头箱子，用木条钉起来，但是那种尺寸看起来像是棺材。

这就是久里说的定时送上门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吧。

她慢吞吞的准备回去。

可是一只手忽然拉住她，把她拖进了墙边。为了防止她叫出声，那只手使劲按住她的嘴巴。

那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尤其是在指尖的部分。

不过杏里不会束手就禽。

她使劲一跺脚，鞋跟踩在那个人的脚背上，让那个家伙往后退一步，痛呼一声。

是川上富江的声音。

她猛的转过头，看到的确是川上富江的脸。川上富江一面委屈的□□着，一面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杏里“我怎么样？”

川上富江低下头，焉巴巴的，没有平时趾高气扬的气势。他低声抱怨着自己发疼的脚，可是那双滴血的手还在轻微颤抖。

这样的疼痛几乎可以想象到了。

他一张脸痛的惨白，额头上冒着虚汗。

他低声说“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你看看我的手。”他把手大刺刺的伸过来，这下子上面那些伤痕更加清晰可见，那些血肉像是被磨掉的。

他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让杏里觉得很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