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娶亲这个传统是从很多年前开始的,老一辈的人都是知道这个东西的。
那时候村子里那条河时常泛滥,后面不知怎的就流传着一个说法——那是河神的怒火。要平息他的怒火,只能在河流疯长的那几天,献上美丽无瑕的女孩。
把女孩用牛车拉到河边,然后安置在屋子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将她接回去。
也许真的是河神显灵,河流的水势竟然控制下来,于是人们越发迷信这个仪式。
不过后来这个仪式开始荒废,直到最近几年才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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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盏灯笼挂到牛车的两侧,一旁一些乡下的乐师们吹拉弹唱,还有穿狩衣的青年在跳舞。
他们戴着高高的帽子,脸上画了奇怪的妆。
再配合着那种扭曲而阴柔的舞蹈,这种怪异感无疑加剧。
他们张嘴,唱出一个奇怪的音节。
这种悲怆的气氛迅速扩散开来。
“真难听。”川上富江捂着耳朵骂道。在他可能想冲上去踢倒乐器的瞬间,杏里立刻把他拖了回去,她可不希望发生一场大型围殴事件——比方说这些乐师和她一起殴打这个说不出好话的家伙。
她把川上富江拖到墙后边,让她避开众人的视线。
如果被看到的话,麻烦也会接踵而至,比如川上富江的能力造成骚乱,然后行踪暴露。
“如果你不想暴露的话,就老老实实的。”
川上富江发出一声冷笑,淋漓尽致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差点被拧断胳膊。
他脸上满是恶意的笑容,持续不到三秒,就完全崩掉。论手劲他连杏里都扳不过,那一身看上去挺漂亮的肌肉只是摆设。
形容起来就是,绣花草包,中看不中用。
杏里解下发带,把他的手严严实实绑起来,还贴心的打了一个蝴蝶结。这下他的两只手都被缚在身后,如果有逃跑的念头,效率会大打折扣。
“——喂,杏里,这样真的好吗?”
他偏着头看杏里,两只红彤彤的眼睛里透出那一点欠揍的意味。
“……”杏里觉得他的脑子里可能在想什么不太正常的东西。
杏里拍拍他的后脑勺。
“那么富江君接下来请保持安静。”——如果全程闭嘴的话,那当然更好。
川上富江耸了耸肩膀,他知道杏里只是声势很大,实际上根本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举动。他有恃无恐的放松身体,靠着墙面开始打量杏里。
他的声音格外矜持。
“我才不会蠢到去做那种事情的,杏里,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样。”杏里说知道他说的那些家伙是其他富江。
他自认为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或者说他想和那些家伙划清界限。
——都有认知障碍。
杏里这样想。
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盛气凌人,还有那一张犯贱的嘴,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能把自己往死里作的原因。
“想要证明这一点的话,务必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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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群娶亲仪式进行到了高潮,全场的气氛忽然像沸开的水,乐声变得急促起来。
有人把穿白无垢的新娘扶了出来。
铺了厚厚□□的脸,打了腮红,嘴唇涂得像花瓣。仔细一看,还是能够看到她美丽动人的轮廓的,即使她现在垂着眼睛,显得很惊慌。
杏里注意到她紧紧捏着扇子。
周围的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并不缺那一两个看热闹的。总而言之,这一场荒诞的仪式,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把祈求寄托在神灵身上。
万一就成了呢?
万一……万一……人们总是把自己的一点奢望寄托在神佛,成了,那就铸金身,烧高香,不成,那边是自己心意不够虔诚了。
总能找到那么些个理由。
忽然一声震响。
赤膊的汉子开始敲击太鼓,密集的鼓点奏成了一段乐章。
两个男人扶着新娘的两只手,让她穿木屐的脚顺利的踩在板凳上,最后坐进牛车内。
马车轮子咕噜开动,新娘就走远了。他们前往那条河谷,河谷那里专门搭建了一间小屋,新娘将会被安置在那间屋子里,等待黎明的到来。
接下来的东西就都没有什么看头。
杏里忽然想起什么,她蹲下来把地上的照片碎片捡起来,揉成一团,然后一把塞进口袋里。
她站起来对川上富江说,“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个地方。”
川上富江“我脚疼。”
杏里“但是你看起来气色很好,健步如飞。”
可能是觉得刚才自己走路的时候身子太过矫健了,川上富江觉得自己这个谎有些扯不下去。
可是他的脸皮仍然很厚。
他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想走路了。”
杏里露出一个笑容,“要我背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