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微微一个偏头：“你也觉得很怪是么，”她抓着衣角微微绞紧了手指，声音闷闷地带着几分倔强和不甘：“是我自己做的……”

陵小粟眼睛一亮，不由出声：“你做的？”

看见花灵埋着头不吭声，她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发：“是很怪，不过……很漂亮。”

花灵猛地抬头，小兽般的眼睛里晶亮晶亮的：“你说真的？不是骗我的？”

她在安家待了好几年，平日里除了帮忙打杂外，就喜爱捡些安家女人用剩下的布料缝缝补补，给自己做衣服。所以她的衣服都是些旧布头拼接成的，花花绿绿，和府里那些身着端庄素雅的襦裙女子相比，就像一个疯丫头。

每个人都对着她的衣服嗤笑，又自认为善心说算啦，谁让她是个穷孩子呢，也只能穿些破烂衣服。

可是她一直都坚持着，坚持着不穿那些灰不溜秋的仆役装，坚持着她做的衣服更加好看。

直到现在，真的有个人，说她的衣服很漂亮。

陵小粟见这丫头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地，褐色的瞳孔渐渐浮出了一层水汽，有些莫名。不过她激动的心情顾不上深想，蹲下身子，目光在这身“混搭”风格的衣服上细细逡巡着。

这丫头的衣服有赤紫橙黑四色，不得不说这四色搭配的很好，色调不乱，很有点民族风的味道。

“这个地方，赤色部分太显眼了，可以稍微减少一点。”

又看了看宽大的裤腿，像个灯笼裤。换个角度，还很有哈伦裤的风格呢！这丫头确实有点天赋啊。

“嗯，”她竖起食指抵在下巴处，仔细回想前世自己钟爱的那些时尚杂志上的模特装，拿起纸笔开始图画：“你看，咱们可以这样改，衣服边角换成褶皱边，橙色有些太亮了，这里的人接受不了，不如就删了……”

陵小粟已经完全陷入了“换装游戏”中，可惜她没什么绘画技巧，图纸上的衣服十分的——抽象。

花灵认真地听着，眼中雾气凝聚起又狠狠的忍住，然后她踮起脚尖抢过毛笔，唰唰的添了几笔，递给陵小粟。

“天，没错，就是这样！”陵小粟惊喜地大叫：“矮油丫头，跟着本姑娘混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啊！”

她前世除了和金融数据打交道，最大的爱好就是时装展和上街血拼了。这也是她穿越后的第一个实业选择开成衣铺最根本的原因。

什么巴黎时装秀、纽约名品展，她一期没漏过，闺蜜每次购物都必须拉着她，称她眼光毒辣。后来看得多了，也不免有了自己的想法，如今脑海里的幻想居然跃然纸上，这感觉简直太棒！

花灵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满脸的激动，咬了咬失去血色的唇瓣，忽然就跪下了。

“师傅！”女孩低垂着头，声音压抑又很坚决。

“哈？”陵小粟吓了一挑，急忙要拉她起来，却看到地上慢慢多了几枚氤氲的水渍。

她立刻不敢动了。这丫头刚才上药的时候都没喊疼，现在居然哭了？

花灵抬头，又喊了一声，这次带着些软弱和恳求：“师傅。”

呃……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装着些啥……这么想吃香的喝辣的？唉，估计穷怕了啊。

花灵一副不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她慌忙点头答应：“好好，起来说话。

“嗯，那个，我还有其他想法，比如你们这里人常穿的百花曳地裙啊，百花应该明艳一些嘛，都是暗红色的好难看啊……”

还有一句她忍住了：就像大姨妈染在衣服上一样……

“那换成靛蓝和堇色。”花灵很干脆地提议，看到陵小粟点头，她大着胆子继续说：“不过快入冬了，这衣服还是深些好。”

“对！将堇色换成深紫！还有领口啊，做成那种织锦镶毛貂领……呃，你知道嘛？就是那种滑溜溜毛绒绒的……”

她话音还没落，花灵已经刷刷几笔将衣服画在了纸上。

陵小粟盯着那纸看了几秒，又将目光落在花灵有些怯怯地小脸上，大脑皮层各种跳跃：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东风啊，这小丫头就是东风啊！

“还有还有，你觉得豹纹如何？黑丝呢？”

“呃，好像太狂野了一点……唉，你们这些古人真没眼光……”

“师傅，你再说清楚点……”

时过三更，成衣铺的灯笼依然明亮，在漆黑的街道上温暖的释放出光泽。那光晕下，一女子毫无形象的手足舞蹈，脑洞大开。她身旁的小姑娘聚精会神的听着，然后迅速在纸上勾勾画画，再小心地递给她，带着几分期待与敬重。

……

尹徽之回到成衣铺，入目便看到陵小粟趴在桌上，呼吸缓慢平稳，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弯腰，看着她睡意酣然，纤细地睫毛颤动着，浅粉的唇瓣翘起，似乎在做什么美梦。昏黄的光泽中将她本就钟灵毓秀的清丽容颜映照地更加和美动人。

尹徽之伸手在她的睫毛上点了点：“这么晚不回屋里，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