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家丁见人跑了,心里顿时慌了,当下便有两人向陵小粟扑来。
完全没料到事态如此发展,陵小粟正想着怎么脱离困境,那两人忽然脚底一滑,往后仰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定睛一看,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枚滴溜溜打着转的糖葫芦。
一回头,便看到坐在桌上的小元宵“咯咯”笑地正欢,胖胖的小手握着一根光秃秃地串糖葫芦的竹签儿。
陵小粟又好气又好笑,武夫大怒着正要亲自动手抓住她,茶馆二楼忽然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李护院,慢着。”
那武夫——李护院一抬头,诧异道:“陵少爷?”
出声的正是陵千帆。他原本和几个有钱家的公子哥儿一起,请了随缘阁的头牌在二楼的雅间喝茶听曲儿,看到李护院知道是安世祖的家事,本来也不想理,没想到陵小粟居然也在这里,还搅和了进去,连忙出面制止。
陵家和安家,一个地头富豪,一个地方官家,平日里常常走动,狐朋狗友们也曾一起逛窑子进赌场,李护院不敢怠慢,当下连忙客气道:“打扰陵少爷了。这姑娘是?”
陵千帆下了楼,来到她身边:“这位是我妹……呃,一个旧识,李护院卖个面子吧?”
李护院不甘心地瞅着陵小粟,想着回去后肯定要被安世祖一顿责罚,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和陵千帆杠上,只好点点头,带着剩余的手下去追之前的女孩。
陵小粟松口气:“多谢陵少爷出手相助。”
陵千帆今日一身银白锦服,高冠束发,腰间流苏细碎,手持鎏金折扇,一派纨绔子弟的派头。陵小粟抬眼望向二楼一片丝竹欢笑声,知道这贵公子方才正在寻欢作乐,颇为不好意思。
陵千帆用折扇挠了挠头:“唉,自家兄妹,说这些做什么。”
“此言差矣,”陵小粟立刻出声否认:“陵少爷,我可不是陵家子女。”
陵千帆一呆,脸上有些尴尬,思索了片刻,向一边的下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压低声音:“小粟,我们去楼上坐坐。”
随缘阁的头牌和贵公子们被陵千帆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偌大的一个雅间只有他们两人。小元宵坐在茶几上,瞪着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没了兴趣,一门心思把玩着陵千帆递给他的鎏金折扇。
“这个孩子是……”
“帮朋友代为照看一下。”陵小粟一语带过,直接了当道:“陵少爷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陵千帆颇为沉重地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枚非金非玉的类似令牌一样的事物递给陵小粟。
这东西做工十分精巧,材质似玉般温润剔透,阳光下隐隐流动着光泽。这事物的正面有着精美的花草浮雕,那花生有三瓣,陵小粟认不出来是什么花种,背面似乎刻有字印,却模糊不清。
“你当初的东西……只剩这一件了。”陵千帆脸色赧然,似乎难于启齿:“小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爹和小婉会那样对你……你也知道,我在陵家说不上什么话。”
陵小粟默然不语,陵千帆只当她生气。方才吩咐的下人回来了,他赶紧让把取来的小箱子打开。
一片金光灿灿,整整一千两金子,相当于一万两白银。
“你这是什么意思?”陵小粟讶然。
陵千帆当她不高兴,赶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替陵家说情。这些只是归还你当初给陵家的好处……我知道这些远远比不上你的东西值钱,可我现在也只有这么多了。”
陵家虽家大业大,但他能随意支取的钱财却有限,更何况还要瞒着陵家那对父女。陵大少平时花钱也是大手大脚,自然没什么积蓄。
陵小粟蹙眉,努力地在脑海中所剩无几的记忆中搜寻,隐约记得自己当初投奔陵家的情景。
当时她深受重伤,身边有一个侍女,求助于陵千帆,让陵家收留她,并将随身所带的贵重物品送给陵千帆当做谢礼。陵千帆平日虽然不务正业,对珍宝古玩却很在行,一看那些东西就知道价值不菲,立刻答应将她带回了陵家。
到了陵家,陵华平见她身上所穿所用都不是平凡人家能用得起的,知道她肯定来头不小,当下爽快得认了她做养女。可一年过去了,那个侍女一去无踪影,也没见有人来找陵小粟。
渐渐的,陵华平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冷,陵小婉更是不愿她占着陵家女儿的身份,百般刁难。
曾经的珍宝早已被陵家父女变卖,只有这块令牌似的东西当铺不收,才留了下来,陵千帆还是趁陵华平不留意地时候偷拿出来的。
此刻他万分愧疚:“小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真是良心难安。”
陵小粟还想再往前回忆,却是一片空白了,只好放弃,缓言安慰:“陵少爷不必如此,你待陵小粟的好,我都是记在心上的。”
陵千帆叹气,俊俏地脸上浮上了担忧的神色:“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小粟,你方才得罪了安世祖,此人极是难缠,你拿上这钱,赶紧离开天祈门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