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他们仍然没有要撒手的意思,盯着彼此都是满眼的戒备。我见示好服软不管用,简直要哭出来了,喊道:“既然你们要打架,那就好好儿打好了,非要把我扯进来做什么?”
“书须臾,我这是在护着你!你当真没有良心!”
“书公子,你是我风月楼的客人,我是不会让他伤你分毫的!”
两个人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都是一愣,原来这竟然是个天大的误会。黑霓裳不知道我与华月相识,而华月也不知道我在客栈早已经跟黑霓裳见过面,两个都担心我被对方捉去当人质,都想要护着我,结果看在对方的眼里,都像是要害我。
我尴尬地一笑,道:“其实大家都是旧相识,就不能彼此客气一点儿么?动刀动枪的,多不文雅……你们先放开我好吗?”
这下两人才同时放手,我横在他们中间也不敢就这么走开。我怕他们再打起来,于是只能先把华月往后面推几步,然后再回来把黑霓裳往后面推几步,让他们彼此隔得更远一些。直到觉得这个距离战火应该不容易燃起来,我才回到他们中间,说:“我以前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其实这话不是我听来的,而是我自己瞎编的,但这样说显然更有说服力。
“所谓‘拳头不如嘴皮子,嘴皮子不如老树子’——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打架不如好好儿说话,要是实在是不能好好儿说话,还可以去找棵老树评评理。老树呢就相当于是一个中间人,好吧,现在就由我来当你们的中间人。你们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帮你们斟酌斟酌。”
我看向华月,他说:“我只想把小月带回去。”
我看向黑霓裳,他丝毫不肯让步,说:“这不可能!”
两个都是不肯妥协的主儿,我在中间也很犯难,但又不能把他们撂在这儿只身走掉,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梗在中间。现在这个局面到底要怎么办呢?
最后我略一思索,想出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我先走到黑霓裳身边,对他耳语几句,然后大声地问他:“三——三公子觉得我这个办法可行吗?”
他迟疑地冲我点点头。
我再走到华月面前,冲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他虽然是一副不太信我的样子,但还是把他的头侧向这边,我凑上去,同样对他耳语几句,再大声问他:“华教主觉得如何?”
他也迟疑地冲我点点头。
大功告成!我心里一喜,一拍手道:“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回去吧……啊——”我懒懒地打个哈欠,再伸一伸困乏的腰,等黑霓裳和华月都先后离去,才准备回客栈去。
但我刚往回走几步,就忽然觉得眼前重影绰绰。我不禁有点儿无奈,心想,又来了——我把袖子褪到右手的手肘处,果不其然,只见手肘突兀一排血痕,应该是刚刚摔在地上磨破的。
我长叹一口气,就此闭上眼睛,眼前那缥缈的重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的周身——天光大亮……
“我”走在河岸边,手指抚弄过岸上半人高的芦苇,可能是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又或者是由于清晨有露,所以指尖感觉冰冰凉凉的。就这么渐渐在河岸上走着,脚慢慢也变得有点儿凉。“我”一低头,这才看到原来“自己”竟连鞋袜都没有穿。
眼前白茫茫一条大河,水中有沙洲,洲上栖白鹭,“我”走着走着,渐渐就停下脚步,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在河边跳起散漫的舞步,嘴里也随之哼出小调儿来。
“我”的身子跟着调子的旋律一跳,旋转起来,但不时会停下来看看河面,然后再重新续上没有哼完的调子。
我想,“我”是在等什么人。
可是一直等到落日掉进河水里,“我”也什么都没有等到。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天就过去了。
这个姑娘到底在等什么人呢?我想,她长得什么样子?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可惜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所以也就看不到此时“我”的样子。
再然后“我”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儿铺天盖地的疼痛,这使“我”地脚步不由得踉跄一下,差点儿没在河岸上站稳。
等这一阵儿疼痛过去,“我”慢慢睁开眼睛,抬起手来迟疑地摸摸“我”的脸——刚才那种疼痛就像是被人活活剥下一张面皮一样,现在疼痛感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我”仍然心有余悸。
这时“我”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眼来一看,就见五步之外竟然站着一个黑影!
这是“我”要等的人吗?如果是,这是谁?如果不是——这又是谁?
我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耳边就响起了因遇的声音——来自现实中的声音使我从这幻梦里回过神儿来,就见月下还是这个荒野地,还是这个坟场,眼前站着因遇。我暗想,这小子也不知道不声不响地在这儿站了有多久了。
“公子,周公子让我喊你回去睡觉。”
我缓缓地撸一撸袖子,心有余悸地轻轻拍拍胸脯,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