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还死死地咬着我的骨头，血很快就渗出来，染红我的白衣。这个时候，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呢？这该死的契约！

三阶高台之上的鳞兕还在享受它的杀戮，但我的眼前却渐渐出现一个重影——那是同样的它，在黑泥沼泽里被毒蛇似的藤条紧紧缠住，然后被活生生地拖上岸来，那个时候它不断地发出声音，像婴儿在啼哭，可是没人听懂那其实是它的哀求和愤怒。

天光之下出现一个青色的身影，和先前的人并肩作战在一起，他的屠刀理所当然地指向正在发狂的鳞兕。我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杜誉拉着我站起来，说：“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打断他的话，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就这样逃之夭夭呢？我拒绝他的好意，紧接着向着中央高台，用我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对那个身影喊道：“周——至——知——你若是敢伤它分毫，我回去绝对打死你！”

鳞兕，快逃走吧，快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存在的地方，你听得到我心中的声音吗？

我猜它是听得到的，至知的攻势一慢下来，它就趁机冲出重围，越过高墙，往北而去，一路跌跌撞撞，必定遍体鳞伤……

鳞兕消失以后，我几乎是有些空茫地闭上眼睛，待会儿肯定免不了要被至知数落一顿，然而意外的是，直到他来到我身边，直到我睁开眼睛，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凝视着还站在场中的两个人——原来真的是两个人，我没有看错，这两个人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火焰服，只是一个像是折翼的蝴蝶，一个翩翩然像要随风而去。

三小姐似乎在刚才与鳞兕的一番大战中身受重伤，身体摇摇晃晃着，终于跌坐在地上。她略微低着头，所以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到她的声音，其中流露出来的绝望和悲伤竟颇似我那天在大雁山脚下的废墟里翻找至知“遗骸”时的心情。

她问眼前这个傲然而立，同样如烈火灼灼的人：“你……是谁？”

那人半个身子侧过来，我悚然一惊——竟然是木欣！

华月，你可真让我吃惊。

“有个叫华离的人，你还记得吗？”我想，这句话是木欣为她主子说的。

三小姐没有答话。说完这句话，木欣就运起轻功，乘风而去，临走之前风中残留一句：“有些东西，你不配拥有！”

我的个天老爷，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恩怨故事呀……此时我已不愿费神去思考那个华离是什么人，他和华月是什么关系，神教和三小姐，或者说和风月楼有着怎样的过结，我只想快点儿找到因遇——这个笨妖怪，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躲起来。

因遇的小脸儿很及时地蹦出来，我一看见他就骂：“你刚才死哪儿去了！”

他委屈着一张脸，说：“我有点儿怕，就想先躲起来，等你叫我的时候我再出来……”

“那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啊……”

这个时候至知看不下去了，说：“还磨磨唧唧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儿！赶紧找地方止血！”

杜誉上前一步来，说：“去我那儿吧，你们现在在城中也许很难找到住处。杜家在兰城有宅子，这帝都接下来……估计会乱几天……”

杜长公子的武功应该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轻功很了得，我趴在他背上感觉不到一点儿颠簸，恍惚间好像重新回到须臾云海，身下就是流云翻滚，而云上我安然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