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眉间黑蝶翩欲飞(1 / 2)

我对什么教什么门派什么打架什么称霸的不甚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只有那个不知道会不会露面的神教教主华月。

半夜趁至知熟睡之际,我悄悄溜上山——却不是去五峰。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观什么战,只不过一见到高高的山和绿绿的树,就不由自主生出一股亲切之感,打算上山亲近亲近花草树木。

但凡这些个王都的山山水水,都有天地灵气生发不息,如此这些个王侯世家方能一代一代延续不息。天地灵气一旦紊乱,往往预示着国之将乱、世之将倾。我在老树妖的肚子里长大,也许是天天沉浸在天地灵气里的缘故,对此特别敏感。

整个大雁山山脉里就藏着一条灵脉,东南至西北走向,灵脉东南这边儿是楼垦国的王都雁城,往西南那边儿就是宛城,整条灵脉大半儿都在雁城境内,这或许就是雁城成为楼垦王都的一大原因。大雁山五峰正好坐落在这条灵脉之上,天地灵气盛郁,但最盛郁处却是在离五峰不远的一座小山丘上。

我寻至此地,只见这里林木葱郁,有禽鸟出没,一棵要几个壮年男子才能合抱的大树傲立在山丘高处。

见此情景,我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又回到须臾山须臾峰,老树妖仍然在那儿等我。只可惜,我围着这棵树上上下下找遍也没有找见一个树洞,于是我只有爬到树上去,寻着一根足够粗壮的枝干舒舒服服地躺下来。

这大树枝繁叶茂,正好遮住我的身体,寻常人若非是站在树下刻意往上面望,想来是发现不了我的。

月上中天,无风。

我在须臾峰时也时常这样躺在老树妖身上,那时见到的月亮大如轮,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这时却不同,我举起拳头和月亮一比,感觉它还没有我的拳头大。

月光把我拳头的影子投在我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我忽然生出兴致,两只手不断变换着形状,掰弄出翅膀、蛇、鸟和叶子的样子来。就这样我还觉得不尽兴,随手摘下两片叶子,把无形的思绪化为有形的利刃,不消片刻便裁出两个人影儿来。一个身姿曼妙,长发披肩,自然是我,而另一个……哎?奇怪——明明我想裁一个至知出来的,怎么心念一动,就全然变样了呢?

我把叶片翻来覆去地看,逆着月光,叶片儿人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终于在一个刁钻的角度,我看到这个叶片人儿的半边脸上好像戴着面具。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裁出的是那个银面!那只假眼珠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他山石”。他山之石,澄目明心。

“真想揭开那张面具,看看他长的什么样子……”

我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不轻,全身一个激灵,叶片就此从手中滑落,悠悠地飘下去。我也并不着急,心念一动,两张叶片就在空中无火**,顷刻间便化为一片灰烬。

如此,还是安分些睡觉吧,天亮之前还要溜回客栈去,免得被至知逮到我乱跑……

“丹朱,我着实想不到你也有闲情逸致来这儿……”

丹朱?这名儿听着咋这么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

“哈哈……闲逸是真,至于情致——却是没有……”

我以为我还在做梦,私心里想这个梦可真奇怪,只听见声音却不见梦境。

“不过话说,这次你和君禹,到底哪个能赢?”

“呵呵……我对我那三大教使可是寄予厚望……”

三大教使!我猛然睁开眼睛,“梦里”的那两个声音却没有就此中断。

“唉,今日一别,又不知我二人何时才能再见面?”

“哈哈……教主若是想起小弟,可上清风楼来找我。我家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暂时安定下来,替他打理清风楼。”

“清风楼?他想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公子所说,这世间……似乎不太平啊……”

原来不是梦!我猛然翻身坐起来——我原本想着自己在须臾山的时候儿,一个翻身爪子就能够轻易地抓紧树干,但没想到我现在是真身模样,有手有脚,但身子笨重,一个翻身就不小心从树干上滚落下去。

我以狗刨之式狼狈落地,“噗”地吃进满嘴的树叶沙石。抬眼一看时,只见一人已经驭兽而去,在天空中眨眼间只剩下黑豆大小的一个黑点,而我面前还有一个人站在原地。

这人衣袂翻飞如火,眉心画着一只黑蝶——那叫一个栩栩如生,似乎就要从他的血肉里活过来乘风而去。

我敲敲脑袋,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觉醒来,我要找的神教教主华月就近在眼前,但这未必就是好事。

一般来说,要做成一件事,麻烦是一定要有的。如果找人找得个挖地三尺、翻江倒海,历尽千辛万苦,那么求这个人帮忙就应该很容易;而如果找人找得太轻松,那么求这人办事儿就绝对会非常麻烦。

我脑袋瓜儿这么一转,就顿时苦闷起来,这可怎么办是好?我原以为要见到华月很难,但没想到这么就遇上了。那我要求他帮忙,是不是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