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南作为蓝鲸行动B计划的执行人。在潜入东山岛后，就对岛上的军事要塞进行秘密勘察，包括海湾、岛屿、行政机构、学校、居民区等等重点目标了然于心。

乌礁湾是B计划中的一号目标。从这儿到县城也就三四公里的路程，是海上登陆冲击占领县城最近的一条线路。李笑南对于计划中设计的这个登陆抢滩地点提不出更有见地的反对意见。有一点，他一直不明白，这样的天然良港，为什么共军没有设防？三四公里长的路程，纵深就是那片防风林带，再就是一马平川的田畴，散落着七八座村落。李笑南带着他的马戏团到这些村子巡回演出，质朴平实的村落，也没有隐蔽军事设施，这一点更是让他心生疑问。

乌礁湾长约十二公里，由两个月牙形的海湾连接，非常适合大部队登陆作战。共军怎么会犯如此低级错误，不做任何防御。虽然两座高山，如天然屏障守护乌礁湾的进出，一旦台岛方面突然驱舰进击，完全可以对此视若无物。难道是空城计？李笑南想。可是经过细致的勘察，还是没有发现暗中防御的目标，和最初的发现一致。如果说，东山岛是一座城堡的话，那么乌礁湾就是一处没有城墙的缺口，任何人可以从这缺口自由进出城堡。这难道是上天的安排，注定B计划可以完美无缺地实施，注定李笑南将因此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李笑南通过多次勘察论证，着实喜悦无比。心想，这样的好消息水母同样会兴奋，遂自心里大赞：天助我也！

马戏团的驻地在一阵喧嚣后，各种行头准备完毕，人员聚齐。

李笑南就要带着这些演员赶圩去了。今天的演出尤为重要，是蓝鲸行动B计划的一项内容。

太阳的光鞭刺破清晨的迷雾，一鞭鞭抽打在帐篷上，就像被撕裂的一道道口子。

晨雾蒸腾着，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霉变的气息，经过夜露的浸蚀，在阳光的挑逗下活跃了起来，刺激着农人的鼻翼。

李笑南带着他的马戏团，在这里扎营半年之久了，对于这浓郁的田野气息，早已经熟悉。不过，他从来没有像今早这么认真地感受——自地底下散发出来的气息。

往县城道口的左边，散落着几株相思树。太阳光鞭的尾巴落在树冠上，将相思树的颜色分离开来，一道鲜艳的金黄色带，与两边的暗黄形成显目的色度比。就像是国画家作画时，有意进行的亮黄与暗黄在画作中形成的色度差比。此时，一群自晨雾中飞来的鹭鸶栖落在这些树上，它们各自顾盼，或自恋地梳理着身上的羽毛，或与伴侣深情地交首言欢，或期冀着来时那片丰泽的故土，它们或歌或舞或栖。鹭鸶的到来，给这处乡野小景增添了不少的生色，大片的暗黄与亮黄中飘落着点点的白色，如初春的残雪，晃着人眼。

一声鞭响，两架骡车拉着演出的道具，和演员驶出驻地。

挥鞭驾车的，是一位腰圆膀实，约莫十九岁的男孩子，他和另外俩名女子同乘一驾骡车。在经过相思树林时，俩女子让这景色深深地吸引，一路赞不绝口。其中一位尤为兴致，一路上指指点点，一会儿让大家看这，一会儿让大家又看那儿，总是主导着大家的兴致。

“快看快看，那是鹭鸶，好多鹭鸶耶！”

“真美！”另一女孩儿应和说。声音幽幽的，静静的，如山涧的流水，不知不觉，潺潺而动。

“好想抓一对来养着，我愿意伺候它们，每天给它们喂小鱼吃，给它们梳理羽毛......”前面那位女孩儿继续着。

“养着养着就不美了，鹭鸶可娇贵着呢！怎么能够圈养呢？我看它们要是被抓了，肯定会绝食自杀。”

这女孩儿的声音，依然幽幽的远远的，带着明显的伤感。或许是离家太久，或许是怀春的缘故，总之无法言明她那声调所表现的情绪。明确的是相思树林，还有鹭鸶，并没有给这位女孩儿带来欢欣愉悦，而是徒增伤感。这伤感的缘由，还是前面那位女子的话语。

“不会吧！那对鹦鹉我可养的好好的，还教会讲话和表演呢。嗯、说不定这鹭鸶，我也照样教会它表演呢。华莹你说会吗？我能教会它们表演的。”

叫华莹的女孩长得很是俊秀，大大的眼睛储着一汪深深的忧愁。不知是天生的愁绪，还是入世的缘故，那神情让人见着心生爱怜。

而一路喋喋不休的女孩儿叫唐蜜，与华莹有着同样的姿色，脸上总是漾着长不大的童真，她是属于那种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没心没肺的个性。较为文静的华莹虽然显得青春律动，却少一丝成熟的气息。和俩女孩同乘这一辆车的大男孩叫陶戈剑。陶戈剑是这俩女子的师弟，一路上，他只是虔诚地收听两位姐姐的对话，至始至终不曾插过一次嘴，只是偶尔给俩人投去一眼表示忠实听众的眼神。俩女孩倒也自在，自当旁边没有他的存在，自顾兴致盎然，自顾感怀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