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他了。我怎么就，这么地让他给糊弄了呢！”段龙生很是郁闷。

毛凤娇看出俩人之间心存芥蒂，这对她下一步的工作很有帮助。

“猴子就是爱抓弄人，我不也让他给糊弄了，不过，在某些事情上我不得不佩服猴子，他不仅仅糊弄住我们，连共军的特科处都让他给糊弄了，这一点应该是他的聪明之处。他不像你，爱张扬。”毛凤娇这话，不像是上级对下级的说辞，更像是朋友，情人间的善意提示。这话让段龙生听着，心里即酸且甜，可谓是五味杂陈。

晨光熹微。

城郊马戏团的驻地涌动着一股暗流，缓缓的无声无形，不是晨练演员的躁动，也不是明星蓄积已久的野性。

氤氲的晨光，包裹着城郊地面上的景物，只有明暗的对比，线条的勾绘，似海市蜃楼般迷离。

李笑南一身武行装扮，手中的一杆长枪跳碎了一眼的晨光。

作为马戏团的二当家，李笑南的看家本领就是罗家枪。每一回的演出，观众都会被那出神入化的枪法折服。李笑南为什么耍的是罗家枪，按照他的说法是祖传。原本李笑南不姓李，而是姓罗，打小的时候跟着爷爷练习罗家枪法。十三岁那年，家乡战乱，罗笑南的家人都在战火中离开了人世，他被马戏团的李本木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回来，之后改为李姓，成了马戏团的少主，二当家。当然，或许在不久，李笑南就是马戏团的大当家，掌门人，因为年迈的李本木已经无法随团四处奔波。李本木的心愿就是回到婺源老家分块地，种种果蔬，养养鸡鸭牛羊，过上一个平实安稳的日子，颐养天年。

马戏团在李本木手上，操持成了正统。他认为在这样的新社会里，还是可以发展壮大的，李本木不愿意马戏团因为他的老去走向衰亡。

“笑南啊！今天得早些出工。今天是圩日，迟了就没有场地了。”李本木站在帐篷里头，冲晨练中的义子李笑南说。声音颤巍巍的，显得有些遥远。

李笑南手中的长枪抡了个花式，再收起，长长地吸纳了一口气，收式。站在原地，往李本木这里看了一眼，之后走了过来。

“爸，我知道今天是圩日，我这就准备去了。哦，对了，今天龙王会送海鲜过来，你告诉他我赶集去了，让他到圩里找我来。”

李本木给李笑南递上一方毛巾，接过他手中的长枪，嘴角蠕动着，欲言又止。

“爸，您快进棚里头去，外头雾气重，容易哮喘。”李笑南叮嘱说。

李本木没有回话，提着那柄长枪，走进了帐篷。

李笑南搽拭着脸上的汗水，视线却落到驻地远处的林带。动作看似不经意，却是如此的专注，有所寄托。

林带边上，突兀着一座小山丘，毗邻大海。

山丘光秃秃的，只在山脚下爬着一些开有黄色花朵的藤蔓。站在山丘上，可以望见一处海湾，迤逦绵长，是这座海岛最长最美的海湾。当地人给这处海湾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乌礁湾。据说，是乌黑的礁石遍布得名。可是，真正走在这沙滩上，却难得一见礁岩，只有白色的沙砾和永不疲倦的浪涛，偶尔脚下会踩到一些乌黑的鹅卵石。

李笑南曾经来过几趟。

大自然的造化，让乌礁湾成了个天然良港。

在海湾的两头，是连绵起伏的山峰，巍峨耸立，遥相对望。从军事角度来讲，只要占领这两座山峰，再先进的战舰也无法在这海滩上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