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陈两家定了亲,下过聘定之后,倒是不急了。因陈家先时说要等陈韫及笄之后迎亲,如今亲事虽然定了,但是两家商议,却将过大礼之日定在陈韫及笄之后。
陈家先时说要等陈韫及笄,自然有两家已经私下有意的意思,更有陈家并不属意水溶的意思。此时贾敏提出等陈韫及笄之后过大礼,陈太太高兴得很,这样自然不会让人说嘴。只如今林硕一十七岁,再等一年都十八岁了,略略晚些,陈太太深知贾敏提出在等一年,乃是迁就自己府上的意思,越发对未来亲家为人处事满意。
林硕知道妹妹进京之后,闺中密友中最推崇陈韫,能和妹妹投契的女子,自然不俗,因而林硕对这桩婚事自然满意。而陈韫见黛玉模样气度,才华修养,又听说林硕一十六岁中解元,自也乐意。
不说林陈两家如何满意,却说水洇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便是天上星辰,北静王妃也恨不能给她摘下来。如今被贾敏当众拒婚,竟是她生平从未受过的打击,她心高气傲,哪里受得来这个,趁了这月初一哭着进宫找大姨母去了。
其实那日在东平王府,贾敏说话已经很谦逊委婉了,实在是南安太妃咄咄逼人,林家不过是拒了逼婚而已。但是在北静王妃看来,却是林陈两家联合做局欺到头上。幸而北静王是个讲理的,说婚乃两姓好,没得人家不愿意强按头的。狠斥了北静王妃母女一番,才没闹出更大事来,否则最终落笑话的除了水洇还能有谁。
牛皇后听水洇哭诉了前因后果,心中也无比厌烦。此一时彼一时,先时牛皇后想用水溶、水洇的亲事笼络老翰林和睿智侯,现下两家已经结亲,她自然先紧着自己的皇儿前途,怎么笼络睿智侯是正紧。只要和林如海打好关系,老翰林是林如海姻亲,一样是笼络到一家就等于两家,对六皇子的助力而言不差什么。她现下可不会为了水洇去得罪睿智侯。
牛皇后和北静王妃虽然是嫡亲的姐妹,但是一个是长女一个是幺女。牛皇后从小被镇国公夫人严家管教,为人却比北静王妃清楚得多。北静王妃从小被娇纵惯了,也不知道个轻重,如今的水洇倒是有几分像她。
水洇抽抽噎噎哭诉半日,牛皇后只冷冷的说:“婚乃两姓好,人家已经择定了对方,岂有外人置喙的余地。不是我说你们,谁家择亲不是先私底下问好了才过媒证的,没有你们这样大喇喇当着众人面问来,人家就必得答应的道理。这样就赖人家当众拒婚,你们也太霸道了些。要我说,论起来林家的不是顶多占二分,你们至少要占八分。若是睿智侯夫人拒得委婉,便全是你们的不是,一点也赖不得人家。”
那日南安太妃毛遂自荐要给水洇保媒,牛皇后是极赞成的,不想今日竟说这样一番话,大是出水洇母女意料之外。水洇妆容都哭花了,听着这样的话,难以置信的看着牛皇后说:“前儿大姨母还极赞成这门亲事,说是一门好亲,怎么今日就说这样的话来?”北静王妃对长姐之言也极是不满。
牛皇后见了水洇如此,越发叹道:“那本宫还能怎地?你们母女也别太觉着什么都该合自己的意了。”
水洇尚且不知轻重,拉了牛皇后的手说:“大姨母,你是最疼洇儿的,现下反正林硕和陈韫还未成亲。您贵为皇后娘娘,便赐了洇儿和林家大爷的婚事不就成了?陈老学士已经告老,咱们家门第不知道比陈家高出多少,需不得怕他们家。”
牛皇后听了,怒得什么似的,甩开水洇的手怒道:“你太也异想天开,便是圣人给臣子赐婚,也是要先问过双方父母的意思,哪有强行赐婚的?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哪有上赶子指定嫁谁的?以后再别说这些话,没得水家、牛家两门的名声都被你带累了,两族的其他儿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一顿话斥得水洇羞愧难当,只她心中还不服,撅着小嘴。牛皇后还觉不足,又转而对北静王妃斥道:“还有你,以前父母纵着你,我也纵着你,你倒是一把年纪也越发不知道规矩了。洇儿异想天开,你做娘就应该好好管教她。洇儿若是我的女儿,我早禁她足了,将来做出什么辱没门风的事,你只怕后悔不及!”
北静王妃母子在牛皇后哪里碰了好大钉子,恹恹回家。北静王问起,北静王妃少不得不敢隐瞒的说了。到底北静王还算个明白人,冷哼一声说:“原该如此,才叫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你当皇后娘娘为何会厚待溶哥儿、洇姐儿,操心他们的婚事?不过是想着多两门姻亲为六皇子所用罢了。
如今睿智侯权势大盛,便是为了六皇子,皇后娘娘也必不会去得罪林家。你们还想着让皇后娘娘插手逼婚,真真异想天开,我北静王府的脸都被你母女俩丢尽了。从今日起,你和洇儿一起闭门思过,若是想不明白,谁也不许出门。”说完拂袖而去,交代了心腹管家不许王妃和郡主私自出门,管家自然应了。
北静王妃母女听了半日回不过神来,水洇几时见过父亲这样声色俱厉的责备于她?心中委屈得什么似的,觉得父亲竟也向着外人。北静王这些年本来就少在北静王妃处安寝,北静王妃怕他得很,除了默默垂泪,别无他法。且北静王妃到底上了年纪,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