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此一番话,说得既轻又快,言罢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再不敢去看皇上的目光,可耳朵却竖了起来,专等着听皇上是怎么回答的。
皇上虽听清了,可一时还没回过味来,随口道:“啊!什么?你再说一遍!”
梅儿本就很难为情,能将此话说出口已是极其不易,若要她再重复一遍,却是万万也说不出来了,可她又不甘心放弃,急得直撮手中的锦帕。
皇上见她急成这样,觉得甚是可爱,转而玩笑道:“哦!这可怪了,莫非你也想做朕的后宫嫔妃不成?!”
梅儿一听这话,当时便傻了眼,急忙使劲地摆手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您可千万莫要误会了呀!奴婢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奴婢太唐突了,算了,还是当奴婢从没没问过吧!”
梅儿说到这儿,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寻个借口要开溜,道:“奴婢突然感到肚子有些不适,请皇上准我先退下吧!”就罢就要急着遁走。
皇上见她如此张皇失措的囧态,只得笑着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可以退下。
梅儿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地急急躬身退了去,可才转过身走了几步,忽听皇上在她身后朗声说道:“若你来参选,朕必会留了你的牌子。”
梅儿听了,忙欠身回了个小礼,头也来不及不回地说了声:“多谢皇上的厚爱!奴婢真心感激不尽!眼下奴婢内急得厉害,先行一步了!”说着便一溜烟似地跑远了。
“你看她这样!哈哈!”皇上指着梅儿匆匆逃也似远去的背影,与裴公公会心一笑。
此情形连裴公公看了,都忍俊不止,赔笑道:“梅儿这丫头今儿个是演的哪一出?和以往比起来,可大不相同呀!”
皇上道:“朕就是喜欢她今晚这样,天真可爱毫无矫揉造作之感,宫里像这样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她一个。”
裴公公道:“万岁爷说的是啊!娘娘们身为主子,总要端着些架子,而宫女们又都战战兢兢地,唯有梅儿还保持着率真的性子,实属难得。”
“说的没错,但愿这次所选的秀女里也有一两个像梅儿这样性子的就好了!”言罢摆手招呼道:“走!去翊坤宫!”说罢挎上软轿。
裴公公扶着皇上坐稳后,见拂尘往肩后一甩,吆喝一声:“起轿!摆驾翊坤宫”软轿被四平八稳地抬了起来,出养心殿,后头几个御前跟班也都快步忙都跟了上去。
在去翊坤宫的道上,皇上心情大好,随着软轿的上下荡漾,见他边击掌打着拍子,边随口摇头晃脑哼哼呀呀地唱起折子戏《思凡》中的一段戏来,恰正是:“小尼姑年方整二八,恰青春被师父削去了长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着他,两下里可有多牵挂……”
裴公公见皇上如此畅快,在边儿赔笑道:“万岁爷,请恕奴才多嘴,皇上今儿个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呀?连奴才瞧了都跟着高兴!”
“呵呵!这你也看出来了?”“可不是么!要是皇上能见天儿的这样高兴,奴才们也都跟着您一块儿乐着,这日子可有该多好!”“呵呵!是啊!只要她总在朕的身边,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裴公公当人知道皇上说的是谁,可却不敢再接茬儿了,因为翊坤宫可就在眼前儿了。
最近,宸妃娘娘生怕新晋秀女夺了皇上对她的宠爱,因此总日日缠着皇上,此时,她正巴巴的和瘸腿太监苟寿海在殿门口候着,许是皇上方才和裴公公说话声大了点,那最后一句恰巧给宸妃听见了,见她先行过君臣大礼后,便醋意十足地笑问道:“皇上今儿个好有雅兴呀!哼着小曲就来了!方才说的那人是谁啊?嫔妾可要好好打听一下,这是哪个宫里的新晋小主,用了什么绝妙法子,能让皇上这么高兴呢!”
皇上伸手亲昵地在她鼻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瞧你!又多心了!她们再好也不及你在朕心中的分量呀!”
宸妃娘娘娇声道:“才没有呢,嫔妾只是担心皇上有了新人,就冷了旧人!”“怎么会,朕这不是来了么!”他们边说着话儿,边相拥一块朝殿内走去,晚上少不了又是一番恩爱欢愉,只是皇上心里想着的,却非枕边之人。
梅儿从养心殿逃开皇上的视线后,便迅速加快了脚步,如风一样回清心殿去了。一进屋中,她便反手将门关上扣好。和她比邻的小尼逸芙才睡下,忽听隔壁“咣当”一声门响,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还特意起床过来敲窗问是怎么了?梅儿隔窗说没什么事,不过是方才走夜路时,让一只突然窜出来的大老鼠给吓了一跳,让她不必多虑,早点睡吧!
逸芙听罢,“哦”了一声,打了个哈欠便回房了。
梅儿听她回去,“蹭”地上了床,用被子将头一蒙,回想着方才种种和皇上回答自己的话:“若你来参选,朕必会留了你的牌子。”慌乱的心绪久久难平。
许久,见她掀开被子,面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一双妙目胡乱地流转着,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傻呢,居然会问皇上这样一个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