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梅儿天生丽质,即使不刻意打扮也是一等一的小美人,若妆画浓了到适得其反,梅儿本就聪慧,加之反复琢磨,再请教长姐墨朵,慢慢地也摸清了些门道儿,知道自己只需略施粉黛便恰到好处了。
在梅儿看来,那些环肥燕瘦、俗脂艳粉的秀女,有的明明就是姿色平平、毫无可取之处,却莫名其妙地给留了牌子,真是毫无道理。从那时起,梅儿常想,假若自己也来参选秀女,那被留牌子的概率会有几成呢?她思前想后,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儿。
转眼到了九月望日这天,新晋秀女们至此都已先后入宫安顿下来了,凝香自然也在其中,热闹了一天的后宫,夜幕降临时,总算是静逸下来,一轮明月如玉盘般悬于夜空,紫奥城在银色光辉的播洒下,越发显得庄严、静穆。
每隔半月,梅儿就要去慈宁宫给姨母太后请安,这日刚好就是,由于梅儿是慈宁宫的常客,内监和侍女见了也未阻拦,梅儿径直走到太后窗下,隐约听房内郑妨姑姑向太后道:“……时至今日,新晋秀女们均已入宫,娘娘总算可以放心了?!”
太后叹声道:“这后宫的人一多,让人操心的事儿就多了,哀家又怎能放心得了呢?!”
梅儿不知她们主婢说得是什么,怕冒然进屋显得唐突,遂在门外隔帘施礼道:“甥女前来叩见姨母娘娘,敢问可否容梅儿入内向您请安?!”
太后听是梅儿来了,于是应声让她进来说话。
梅儿进屋大礼参拜后,太后让赐坐,两下互相问候客套了一番,也就一柱香的功夫算是了事,随后梅儿告退而出,郑妨姑姑送她出门。
路上姑姑一个劲儿地夸赞梅儿美貌,说就算这届秀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梅儿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说姑姑尽会拿自己取笑,姑姑认真道:“奴婢可从不说谎,如若姑娘不信,大可去问问万岁爷呀!”
梅儿含羞道:“梅儿哪儿敢问这事儿,羞也羞死了了!”
郑姑姑道:“那又怕什么,你是皇上身边儿的近侍,皇上从没把你当外人,若论起来,您还是皇上的远亲妹妹呢,全当是开句玩笑了呗!”
梅儿笑未语,告辞而去。
月光如雪,秋蝉鸣响。
皇上在养心殿批阅完手头上最后一份奏折,抬起头,见殿外早已是夜色朦胧,流萤闪现。皇上起身离开龙书案前,信步踱到殿外,站立在汉白玉石阶上,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躯,深深吸了口气,忽而隐隐嗅到一缕暗香,不由得扭头去看,见几步之外的青砖地上,正躬身拘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宫女,皇上一时没辩出是谁,指着好奇问道:“你是——?朕怎么觉着好像没见过你?难道是新来的?”
那宫女听了缓缓抬起头来,唇角上扬,嫣然一笑,皇上这才认出眼前光彩照人的少女竟是梅儿,心里不由得一阵暗喜,随即笑道:“咦!梅儿?是你?怎的今儿个换了这身儿穿戴?叫朕险些没认出来!”
梅儿自那次斩熊被晋为梅花侍卫后,早已褪去宫女裙装,取而代之的是宫中戍卫打扮,尽管是量身定做特意做了些改动,但外表看起来总是阳刚了些,如此装扮下,时间久了举手投足之间,人不自觉地也英挺起来,皇上早看惯了她那个样子,此时冷不丁儿换回了这身婢女装束,还真是让他有些不大习惯了。
梅儿见皇上问起她为何突然换了这身儿女装的原因,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嗯”了好大一个长音儿,却仍不知如何作答才算合情合理。
皇上抬手叫她起来说话,梅儿娇羞着缓缓站直了身子,随即轻展藕臂,足尖点地,轻盈地在原地画了个圈儿,裙摆飘舞、发丝飞扬之下,将她那凸凹有致的曼妙身段儿,在月光下展现得淋漓尽致,真真是妙不可言。
只见她此时身着一袭长及脚面的雪青色印花裙衫,上半身罩着一件冰白色暗色滚边琵琶襟坎肩,头上系着同色系发带,虽还是普通宫女的装束,可穿戴在她的身上,竟显得格外清新宜人。
再细看她肤若凝脂、面洁如玉、五官精巧,一字发髻用挂花油梳理的齐整靓丽,上插一支梅花钗,与右耳垂上的菊花坠相映成趣,(这单支菊花耳坠正是媱儿当年赠给她的,这还是她第一次佩戴。)齐刘海下一双妙目顾盼生姿,朱唇微启,露出一点皓齿,尤其是眉心那一点梅花,似乎正泛起淡淡的灵光异彩来。
这还是梅儿自成年后第一次刻意精心打扮自己,忐忑的心情可想而知,此样梅儿,怎能不令皇上看得如痴如醉,不由得恍若记起多年前那个梦境来,莫非她就是那个梦中的梅花仙子下凡来陪朕了不成?
梅儿见皇上似笑非笑,呆呆凝望着自己,心中一阵窃喜,面色更红了,随即掩嘴轻咳了一声,皇上这才回过神儿来,龙颜大悦道:“没承想,朕的御前还有这样一位标致的娇娥!真是让朕无限惊喜、赏心悦目啊!”言罢开怀大笑。
梅儿听皇上赞许自己,愈发显的得意起来,兴奋得两颊绯红,更添许多的妩媚,见她低眉忸怩着呢喃道:“万岁怎么像是初次见到奴婢似的,竟说出如此话来?!人家本来就是如花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