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桓得空把女儿单独叫到一边,悄悄道:“我看那珑小主孤身一身来京,想必家境不是很好,手头应不十分宽裕,你近日想着给珑小主采办些入宫时的随嫁物品,吃穿用度样样都要考虑周全,这可是能进宫中立足的要紧事,更不能叫其他新晋秀女看扁了去。”
桂珍听了自然满口答应,还夸父亲想得周全。
京城九月间的天气,午间还有些炎热,可等到了太阳下山后,便微微感到有些凉意了。饭后,凝香和莹露和陈家父女正在厅中饮茶聊天,忽闻有廊下有仆人来报,说是有位姓夏的故友专程登门来访。
陈老爷青年时在京中为官多年,因此故友甚多,夏氏乃是当朝国姓,非富即贵,因此不敢怠慢,忙说快请进来。凝香和莹露见主人有贵客来访,便托词说有事回房避开了。
少时,见仆人引进来一主二仆三位气韵不凡的客人,陈四桓不见则已,待认出来人,立时大惊失色,忙快步迎出厅外,跪地大礼参拜道:“臣,陈四桓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愚钝,不知圣上驾临,未曾远迎,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来人可不正是当今的万岁爷夏承汉么,见他身着便服,身后只有二个随从,左侧是首领太监裴公公,右侧是贴身御卫梅儿,看来应是微服而来。
皇上微微一笑,摆手说道:“老邻居不必拘礼,快快平身,朕此次是心血来潮突然私访,你当然不知道了,因此又哪儿来的什么罪过,走,咱们有话进屋去说。”皇上也不等他起来,顾自大步走进厅去。
陈四桓在院中这一嗓子“吾皇万岁!……”,可着实惊动了宅院里所有的人了,东西两厢的三位姑娘都听得真真的,无不是心中大大一凛。
陈四桓见皇上头里进了屋去,这才敢起身,摆手吩咐下人定要将院门看好,不可叫闲杂人等进来惊扰了圣驾,并叫仆役赶快去煮一壶好茶来给皇上送来,待全部安排妥当后,这才惴惴不安地步入厅中,在皇上跟前恭恭敬敬地站好,听候询话。
皇上呷了口茶后放下,说道:“君臣之礼你已经行过了,就别拘着了,这里是你的私宅,且又没什么外人在这,还不快坐下,就当是像从前那样,咱们还是好邻居,朕是你的学子,你是朕的老师。”
陈四桓曾为御用侍读,陪伴皇子读书授课,撇下尊卑不论,与承汉私下情谊还是不错的,但那时他还小,现在可是九五之尊,自知与当年可不比拟,哪敢说坐就坐,又推脱了好一阵才勉强坐下。皇上先是笑着同他寒暄了几句,无非是叙叙旧情,又问了问两江一带的民生,陈四桓俱是一一照实回答。
大约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皇上这才转入正题道:“今天朕在宫中见你的女儿桂珍也来参加殿选了,因此才特意来访的,去叫你的女儿来吧,朕有些话想要当着你们父女俩的面儿说。”陈四桓闻言,忙叫丫鬟快去请小姐过来听皇上叙话。
宅院内此时乌鹊无声,两厢的人都趴在门缝处侧耳倾听着,皇上此言一出,闻者都是一楞,莹露心道:“莫非是皇上知道了我们掉包的事儿,特意来兴师问罪的?”莹露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幸好一旁的凝香将她扶住安慰。
莹露好容易才缓过神儿来,忽听门声一响,见是桂珍带着丫鬟妞妞从西厢跑了过来,三人忙在一起商量,想要尽快想出个应急之法。外头来请的丫鬟急着催桂珍小姐快点前去见驾,否则让皇上和老爷久等了可是要怪罪的。
此时,无论桂珍去,还是莹露去,都会立刻被揭穿谜底,真是左右为难,就在她们几个埋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大厅那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皇上吩咐梅儿道:“这么这么久了还不来?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要帮忙的。”梅儿应声,领命而去。
在一旁陪坐的陈四桓也觉得这么久还没把女儿找来,许是有什么不对,可又不好开口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儿大步朝外走去。
皇上殿选时,见到的是假桂珍,实则是花丫头莹露被被逼无奈冒名顶替的,而桂珍的父亲此时还不知道她们白天串通胡闹的掉包计,此时无论她们两个谁来见驾,一准都会败露,为今之计就只好是老老实实地向皇上去坦白,可谁知道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呢?三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万全的好主意。
就在她们苦于无计可施之际,忽听房门外妞妞急声劝阻道:“御卫大人,请您留步,我们小姐正在闺房里更衣补妆呢,您此时不方便进去呀!”
梅儿心里暗笑,心道:“她们定把我当成的男子了,我其实是女儿身又怕什么?”于是祥装厉声斥道:“那也不成,哪儿有让皇上等了这么久的,本官奉旨就是要看看你家小姊磨磨蹭蹭在里头干嘛呢?!还不快快让开,否则就休怪我无礼了。”言罢,伸手要将她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妞妞护主心切,可又哪里拦得住梅儿,只听“吱呀”一声,门开处,一身儿锦衣梅衣御卫装束的梅儿,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莹露和凝香、桂珍三个见了俱是一惊。
梅儿见凝香在此,微微一愣后,忙笑着过去拉住她